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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清蕴出了国之后就几乎没有再出去交际过,整天躲在家里,但是顾时鸣不可能不出去上学,同时作为顾家的儿子他也需要承担起交际的责任。
    甚至有人当着面来问他:“你爸爸还想得起你和你妈妈吗?”
    那时他年纪还小,对方面对一个孩子肆无忌惮,不用收敛。
    虽然是带着玩笑的口吻,顾时鸣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记得那一次,他定定地在人群中站立着,忘记了周清蕴从小就教导他的那些待人处事的礼节,直到对方见他久不理睬人之后离开,顾时鸣才如释重负。
    心里却终归从此压了一块石头。
    他怕有人突然的发问,打破他一贯温和知礼的面具。
    打破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他对于自己的内心很直白,他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家庭,讨厌当面询问也讨厌背后议论。
    十五岁之后,顾时鸣来往国内渐渐频繁,他有这个义务和资格开始了解顾氏的资产和业务。
    这就不免见到顾良身边如云的女伴,每回顾时鸣见到,总是不同的女性,下至二十许,上至四十——四十的这个是唯一固定的,也就是当初差点上位逼走周清蕴的那个女人。
    在国内,也有很多不知到顾家内里底细的人,他们已开始称呼那个女人为顾太太。
    有一次甚至顾时鸣在场,国内的顾太太笑着点头回应,顾良也没有阻拦解释。
    除了顾时鸣,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他们共同的女儿。
    就在那时起,顾时鸣突然明白了周清蕴为什么要去国外并且不肯见顾良。
    许多人都说顾太太生性刚强,说不见就真的那么多年不见顾良,但只有顾时鸣才知道,周清蕴其实是懦弱。
    她躲到了国外做她的顾太太。
    两不干涉,两不侵犯。
    顾时鸣起初不懂周清蕴为什么不干脆离婚算了,就像他不懂顾良为什么要和周清蕴结婚,甚至为什么要结婚。
    后来他不再企图去探究原因,他在大学的时候就开始渐渐将顾氏的生意接手起来,每一天都被划分填满。
    至于顾良和周清蕴,那些是他们自己的私事。
    他要一步步将顾氏的所有拿下,让人们见到他的时候,不再只是联想到他的父母,不会只问他那些无聊又刻薄的问题。
    事实如顾时鸣所愿。
    但是他却清晰地认识到一件事,虽然当面很少再被问起,但背后呢?
    当他转过身去,那些人是不是还是像那天那个向年幼的他问出问题的人一样,只是转换了场合,在暗中谈论着关于他家庭的一切?
    他的母亲如何远走海外多年,如何在丈夫回家时避而不见,父亲已有另一位宠爱的顾太太与女儿,平时还有无数风流韵事……
    顾时鸣无力,也无解。
    他又将这种无力巧妙化开。
    成为他厌恶一切与自己有关的人群,甚至于人的源头。
    他讨厌自己的生活被人探究。
    所以当第一天夏静向他关心他和周清蕴时,顾时鸣既排斥又疲倦。
    若不是江建柏三番五次盛情邀请,他原本是一定不来的,但是架不住江建柏作为长辈的面子。
    刚巧国内这边也有一些事需要他处理,顾时鸣回国之后便跟着江建柏来d市了。
    到了面对一堆人的时候,顾时鸣才开始后悔。
    他止不住的厌恶。
    越是厌恶,越是将温和加深。
    顾时鸣心里很清楚,这里的每一个人,江建柏、夏静、江晴、苏风原、费霖、费晶,甚至那个丁瑞,都或多或少知道他家里的事情。
    他也同样清楚,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顾良和周清蕴的事其实根本就不能叫做事,茶余饭后随后说几句而已。
    但是顾时鸣接受不了。
    他执拗地希望,这些人不认识他才好。
    他冷眼看着人群中的人,真正一无所知的,或许只有那个身份尴尬、不大走近那些人中间的江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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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晴玩了几天,连沙滩上的螃蟹都去挖了,最后终于被夏静勒令停止,理由是晒黑了就不好看了。
    这一停下,大家彻底散开,各玩各的,偶尔聊天也是三三两两搭在一起,人没有齐过。
    这倒让江晚照松了口气,大家都在场,就她不在场那肯定不行,有人不在场,她也不在场那就是正常的。
    所以江晚照只有偶尔陪在江晴身边,和费家姐妹聊一会儿,多数时候自己待在房间里。
    结果有一天晚上,江晴偷偷来找她,让她第二天陪着自己去养父母家里。
    “不行,爸爸妈妈肯定不喜欢你偷偷和他们接触的。”
    “所以我只告诉你,让你陪着我去。”
    江晚照不清楚江晴是怎么想的,但是她看在眼里,江家不是不懂道理的人家,如果江建柏和夏静毫无芥蒂,那么一早就带着江晴上门去拜访她的养父母了。
    “不行的,”江晚照继续摇头,“你要问过妈妈。”
    “妈妈肯定不让我去!以前每次我提起他们,她就看起来很不开心,后来我提都不提了!”
    “那不就得了。”
    江晴沉默,双手食指缠在一起绞着。
    “他们养了我八年,其实一直对我很好。”江晴小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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