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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知宋在房间里搜寻, 无意中抬眼, 又看见木窗外的海棠树。
    夏至已过, 海棠无花, 枝叶缠绕, 但已稍显萎靡, 不似往年。
    那棵树快活不下去了。
    想起上次蔺知玟回来做的事,蔺知宋眸光微暗。
    蔺知宋想了想,去跟母亲商量了一下。
    “妈,把那海棠树砍了吧。”
    许舒文修剪花枝的动作猛然停下,她皱着眉看蔺知宋,高声叫着:“我养了那么多年,为什么要砍啊。”
    蔺知宋给出不太合理的解释:“看着不顺眼。”
    许舒文简直想打死他,这么多年都好好的,今天就不顺眼了。
    “你想都不要想。”
    莫名的,蔺知宋读书时那点混账劲儿上来了,他默不作声,在家里吃了午饭。
    每天下午许舒文都出去跟那些太太们一起逛街,喝下午茶,做美容,规律的不得了。
    她一走,蔺知宋就叫叶池把梨花树苗运过来了。
    叶池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蔺知宋就那么把海棠树给砍了。
    据说这海棠品种珍贵的不得了,许舒文花了很大功夫才弄回来的,又说海棠花富贵,栽在家里看着就养眼。
    “你是真不怕你妈打死你啊。”叶池喃喃说道。
    别看蔺知宋现在正派,小时候干过的坏事也不少,早年许舒文脾气可没现在好,该打的时候一点不手软。
    蔺知宋还在专心折腾那些树苗,不甚在意道:“她总不能杀了我吧。”
    所砍就砍了。
    许舒文喝完下午茶回家,心情本来非常不错。
    那棵海棠树本就在特别显眼的位置,高高大大,枝叶繁茂的,消失不见后自然那块空旷的格外醒目。
    那天蔺家周围的好几家都能听见许舒文骂人的声音。
    一会是蔺知宋你想死啊。
    一会又是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干这种混账事,跟没长大一样。
    连叶池都没幸免于难。
    因为关系实在是太好了,许舒文骂他就跟骂自己儿子一样。
    树没了,气的许舒文饭都吃不下去。
    晚上的时候,蔺渊敲响蔺知宋的房门。
    “说吧,好端端把你妈的树砍了干什么?”
    蔺知宋还想含糊过去,但是蔺渊直勾勾地看着他,他想了想,没说真话,只能给出一个让蔺渊满意的答案。
    他道:“白露喜欢梨花。”
    蔺渊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他对此倒不觉得有什么,他们感情好他乐于看见。
    “你们都是好孩子,在一起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我跟你妈已经老了,管不了你们太多,自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
    蔺渊说罢,靠近蔺知宋,小声补了句:“跟你妈道个歉。”
    现在都还在气头上。
    “知道了。”蔺知宋想,实在不行的话,他再给他妈种一棵。
    反正叶池他们家好苗子多的是。
    蔺知宋种树的时候,荀白露在单位忙到差点吐血。
    日常魔鬼训练结束后,小组间轮换翻译也把人折腾的够呛,因为有个特别特别重要的会议,今晚几乎所有人都加班到了凌晨。
    荀白露觉得有些东西还没做好,一直在纸上写写画画。
    她领导看见后,过来嘱咐了句:“累了就休息吧,别把身体熬垮了。”
    道理谁都懂,只是准备不充分的话,万一场上出了什么差错,后果会很严重。
    荀白露到四点多才趴下休息了会。
    单位里还在工作的人依然有,大家其实已经习惯了这种程度的忙碌,真的大局当前时,通宵都是常态。
    熬了个大夜,荀白露脸色很差,只好去洗手间补了个妆,精神气勉强好了一点点。
    最怕的不是熬夜,是熬夜后还要保持清醒继续工作一整天。
    荀白露下班的时候看见蔺知宋,都像看见了活菩萨一样。
    她累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回家倒头就睡。
    蔺知宋煮了点粥给她端进去。
    “白露,起来吃饭了。”他轻轻叫着荀白露,又接着摇了两下,荀白露才勉强有了点意识。
    “不想吃。”她含糊说道。
    “就一点点。”她饮食本来也不算规律。
    荀白露撑着身体坐起来,由着蔺知宋慢慢喂她。
    之前她生病的时候,也是这么吃饭的。
    荀白露觉得,自己要被蔺知宋养废了,以前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什么事都是自己来。
    从不适应到心安理得,再到有一丝的心虚。
    荀白露看了眼蔺知宋,觉得自己真的倒霉。
    她跟蔺知玟,这辈子都是仇人,她不确定蔺知玟后面还会做什么,已经十几年了,到达忍耐的上限,荀白露真的不想再去选择遗忘。
    真有那么一天,她跟蔺知玟撕破脸又该怎么办。
    就算关系再不好,他们也是一家人,血浓于水。
    她真的倒霉。
    她明明都已经开始放下心里防备,准备好好的去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现实总要打她的脸,告诉她得来不易的偏爱,轻易就会消失。
    荀白露想了很多,那点困意也没有了。
    她挺蔺知宋说,要回蔺家去吃饭。
    荀白露下意识的就问:“蔺知玟回去吗?”
    蔺知宋答:“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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