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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军整顿出发的前日,沐芳险些哭成个泪人,给朱传嗣收拾衣服时泪珠子直往下淌,分明棉衣都要穿不着了,可还是给他带了好几身,留他的话没说,泪却没断过。
    朱传嗣一时心疼,先不着急收拾,拉着夫人的手坐下道:“我是去监军,是坐在大后方喝茶的,上场杀敌远轮不着我,死再多人血也崩不到我身上,不要哭,我又不是回不来了。”
    沐芳一听他这话,当场又要急。朱传嗣连忙往嘴上拍了下,笑道:“又说错话了,不劳烦夫人动手,我自己掌嘴。”
    沐芳忍俊不禁,破涕为笑道:“我才懒得跟你动手呢,就你闺女那个样子,看见了又要朝我凶。”
    一提起小女儿,朱传嗣面上总算出现三分惆怅,笑过之后说:“这一走,恰好把无忧学说话学走路的时候给错过了,你可得好好教她,别到时候我回来,连声爹怎么叫都不知道。”
    沐芳点头:“我会教她的,放心吧。你在外千万好好的,凡事当以自己的安危要紧。”
    朱传嗣伸手把夫人脸上的泪抹干净,道:“能不好好的么,我还没看到我仨孩子长大成人,还没瞧见我夫人老的时候是什么样呢,就算到时候真有什么好歹,我只剩最后一口气,爬也得爬到你身边来。”
    沐芳在他手上打了一下,再次泪流哽咽:“又说这种话。”
    朱传嗣连忙又认错,将人搂到怀中柔声哄上一番方算好。
    当晚,夜深人静时分。
    俩男人趁着枕边人都睡着了,披着衣服悄悄到书房里汇合。
    沈清河手里拎着一壶茶,朱传嗣手里摸了半只鸡。
    “鸡是白日里剩下的,没功夫热,凉了点,不过总比没有强,堪堪下个酒吧。”朱传嗣嘟囔着。
    待他一喝沈清河带来的东西,眉头当即皱起来:“小沈啊小沈,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明日便要上路了,大半夜的你不给我来顿践行酒,你给我喝什么茶,还是红枣桂圆的,你偷乔儿的吧?”
    沈清河:“红枣桂圆安神,喝别的你回去睡不下。”
    朱传嗣:“那我谢谢你的好意?”
    “姐夫多礼了。”
    “……”
    朱传嗣对妹夫翻了个白眼,感觉有些害冷,一看书房窗户没关,便起身去关窗,未想抬头一见天上月亮,倒有些拔不动腿了。
    沈清河见他久不回来,干脆没唤,默默将菜和茶都端过去,另支起一张小案,二人围着桌案席地而坐,赏月喝茶。
    朱传嗣嗦着鸡爪子,望着月亮怅然道:“真是没想到啊,我居然还有一天亲赴战场的时候,也幸亏你当初没入仕,否则这回要去的恐怕不是我一个人了,以三妹那个性子,还不得把魂给哭过去。”
    沈清河驳他:“我娘子在大事上很明事理的。”
    朱传嗣:“那你替我去?”
    沈清河:“姐夫说笑了,来,喝茶。”
    朱传嗣哼了一声,看着天上懒得瞧他:“本来雅兴一上来还想数数星星的,现在一想数什么星星,数你沈某人的心眼子就行了。”
    沈清河喝了口温热的茶水,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噙笑道:“彼此彼此。”
    “不过话说回来。”朱传嗣道,“我要是真回不来了怎么办?虽然说监军不用出什么大力到个人意思意思就行,但我和老五也算不上熟啊,他万一不傻呢?出了事他把我给卖了怎么着?我这么单纯一个人,他要弄我我真降不了他。”
    沈清河轻嗤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宽慰道:“姐夫多虑了,五皇子其人心机虽深,但也是多年来为求自保使然,况且他实在听劝,不必担心他把你卖了,你届时莫要将他当傻子耍即可。”
    朱传嗣痛心起来,叼着鸡爪子手捂心口道:“我怎会将他当傻子耍?我如此敦厚!”
    沈清河点头,目光从容温和,盯着眼前“敦厚”之人:“好了别套话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作者有话说:
    “单纯”、“敦厚”
    第55章 消息
    罗衾香暖, 施乔儿半梦半醒,直至被子被轻掀一角,才发觉沈清河不知何时下床了, 眼下刚回来。她伸长手臂搭在他身上,摸到冰凉一片, 迷迷糊糊道:“出去干嘛了?”
    沈清河将她揽住紧贴在怀中,怕惊到她似的, 小声说:“明日姐夫便要启程了, 方才出去, 同他聊了些话。”
    施乔儿哼唧一声,脑袋在相公怀中蹭了蹭:“真不懂你们男人, 白日里不聊个尽兴,非得夜半三更才来兴致, 也不嫌冷得慌。”
    “嫌啊。”沈清河搂紧了她, 语气轻缓, “三娘给我暖暖。”
    施乔儿嘴上嫌弃着,身子不觉挨更近了。
    次日, 大军启程。
    朱传嗣随军行,回首看着城门上愈来愈远的一大三小,眼眶有点发红。
    上次到这还是送小雁行,没想到那么短的时间过去, 便是他自己了。
    朱昭这才刚上路, 就已经忍不住道:“蛮人,此时,蠢蠢欲动, 而我们, 对当前的战术, 还未有个,确切的打算,不知侍郎,有何高见?”
    话音落下良久,朱传嗣的脖子就没转回来过,更别说听他说话。
    朱昭扭头一看,发觉现在已经离城门很远了,只能大概瞧出个轮廓,也不知他在看些什么,便再次出声道:“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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