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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瞧着面前不及把柴火壮的小兄弟,颇有些感到好笑道:“都能随主人出远门了,马不会骑?”
    施乔儿摇头,拨浪鼓似的。
    又是几声带着嘲讽的朗笑,笑得施乔儿脸都热了,正准备打退堂鼓说不学了。对面人便说:“我们都忙着呢,教你骑马那算擅离职守,要挨棍子的,你不如去找邀月兄弟,他马术最好,也不必守太多规矩整晚必须待在一个地方。”
    施乔儿一听到那个名字,退堂鼓打更凶了,一句“不必”正要脱口而出,热心大哥便朝她身后一扬手:“哎!邀月老弟!这儿!这个小兄弟想学骑马,你若没事就教教他吧!”
    喊完还不忘对施乔儿咧嘴笑:“这不巧了么,说曹操曹操到,行了,你跟着他慢慢学吧,我们兄弟几个还要巡逻呢。”
    施乔儿欲哭无泪道了声多谢,心想大哥你不行啊,昨晚我和那厮吵那么凶你是一点不带知道的。
    随着身后的脚步声渐近,施乔儿正准备脚底抹油,肩膀便被一把攥住了。
    “不是学骑马吗,溜什么啊。”
    声音听到施乔儿耳朵里,弄得她头皮直发麻。
    平心而论,邀月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不是粗犷低沉的男人声音,而是有些偏居中的音色,刚中带柔,若好好说话,其实很招人喜欢。
    偏偏这会带着股子阴阳怪气。
    施乔儿大着胆子把肩上的爪子一把扯掉,转过身理直气壮道:“我……我现在不想学了,天黑了,一不小心容易摔着。”
    邀月也不强逼她,就“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嘴里抛出一句:“胆小鬼。”
    施乔儿一听就受不了了,冲过去将人胳膊一拽:“我哪里胆小了!”
    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娇气包,以前磕到一下都要哭三天的,现在都敢女扮男装往匪窝里混了,她绝对不允许自己被说胆小。
    邀月垂眸瞥了眼抓在胳膊上的小嫩手,挑了下眉道:“对我倒是不胆小。”
    施乔儿立刻收回手,还嫌晦气似的搓了搓,赌气道:“不就是骑马么,你敢教我就敢学,但是有一点,你不准因为昨天的事情故意欺负我,不然……不然我就去告状,让五皇子把你的俸禄都给扣光。”
    邀月噗嗤一声笑了,这回是真笑了,扶着额别过脸去,故意没瞧施乔儿。
    施乔儿抬眼瞧这奇怪的家伙,心想笑个屁,马上就把你饭碗摔了让你喝西北风。
    可没等她萌生出更加“恶毒”的想法,她就已经被邀月抓住领子一拎,就近扔在了一匹马背上。
    她刚坐稳,腿肚子直打颤,瞧着地面直犯晕,刚要扯嗓子喊“不学了谁爱学谁学!”,邀月就已经飞跃上马在她身后,两手抓住缰绳高呼一声“驾!”,马儿扬蹄飞奔,飞快跑出辕门,徒留下一连串喊叫。
    施乔儿喝了一肚子风,眼睛睁也不敢睁,拉着哭腔便喊:“你别带我乱跑!我不能出营,不然我相……先生会生气的!”
    邀月在她而后轻嗤一声:“看不出来还挺听话,学骑马就得在宽阔的地方学,那里面来往都是人,你学个什么劲?”
    施乔儿仍是嚎嚎:“我不管!你把我送回去!”
    邀月一皱眉:“行行行,别嚎了,听得我头疼,再转上两圈就回去。”
    回去还得对着朱昭那张脸,想想就烦。
    施乔儿慢慢在马背上被颠习惯了,心不再那么慌,逐渐将眼皮撕开一条缝儿,试探着打量前路。
    不想这一睁眼便将她惊到了。
    邀月带她出大营,一路到了广袤的平地,马蹄下的初生嫩草一望无垠,经风吹动来回摇晃,在月光下,宛若海面微动的浪潮。
    施乔儿只在画中看到过海长什么样,以前她一直不懂那一大汪子水到底有什么稀罕之处,竟值得文人墨客留下那么多赞颂。现在一看,她好像能脑补大海的十分之一模样了。
    何止壮阔二字。
    邀月感觉到前面的人没了动静,轻嗤一声道:“怎么?不嚎了?”
    施乔儿两眼亮起来,仰头问身后人:“这片草的尽头是什么?”
    邀月:“山。”
    “那山的尽头呢?”
    “还是山。”
    施乔儿想了想,继续仰头道:“那你可以带我去山上看看么?”
    邀月:“求求我。”
    施乔儿:“求求你了。”
    “……”
    不该乖的时候怎么那么乖。
    因山路难走,邀月并没有真的带她上山,只是驾马带她上了一小座稍高的山坡上,一眼望去,可俯瞰整个平地。
    施乔儿下马以后兴奋地到处跑来跑去,她头回知道原来夜晚只要站得足够高了,月亮便离自己那样近,而且周遭一点都不黑,视线可以又长又远,看到任何想看的地方。
    “原来我们的营地也没有那么大。”施乔儿眺望着拿手比划,“只有我的指甲盖这么大一点,人也像蚂蚁一样,小小一个。”
    邀月没兴趣东看西看,下马后就找地方躺下了,头枕肘上,静静望着墨色中的那一轮老玉盘,随口问:“没出过远门?”
    施乔儿摇头:“没有过,我十六岁以前,连家门都没怎么出过。”
    邀月忍俊不禁,不由嘲笑:“你爹娘把你当姑娘养的吧?怎么舍得把你送到人家中为奴为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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