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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压抑着自己,他不会将情绪表现在脸上。
    谢砚自然是没吃东西,甚至连动都没动。谢兰芝也没什么胃口,挑着糕点吃了两块,喝了几口水就算一顿饭了。
    晚上的时候,他们到了平城。
    路过颜府的那家胭脂铺子的时候,谢兰芝忍不住眼眸酸涩,偷偷的用袖子擦眼睛,可是眼泪却一直流,越擦越多。
    到底是为什么啊?
    谢兰芝不懂。
    她抹了几下眼睛,放下车帘,懂事的没问出来。这么多年,谢砚撑起这个家,他做事向来心里有数,等时机到了,他自然会告诉她。
    夜里,他们便不赶路了,在平城休息一晚上,待天亮时再走。
    下车的时候,谢兰芝见谢砚身子摇晃了一下,心想他在马车里一动没动,定然是腿麻了。
    一天没吃上热乎的东西,到了这里后自然是要用些晚饭才行。不过谢砚垂着眸子,神色冷淡的说了一句不必,还让谢兰芝好好在房里呆着,别出来。
    谢兰芝看了看络腮胡子肖春雷,虽然对方一直在笑,但是她总觉得他有些可怕。而且谢兰芝从没出过这么远的门,她本就胆子小,所以一溜烟的回屋关门了。
    等到客栈伙计来送吃食,谢兰芝才将房门开一个缝隙,将东西拿进来之后,又把房门关好。
    用了一些,胃里觉得暖和不少。谢兰芝叹气一声,觉得实在是放心不下自家大哥。所以拎着一个包裹,去了谢砚的房里。
    敲门许久,谢砚才将房门打开。
    谢兰芝抬起头,就见谢砚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不知道是没点灯的关系还是没吃饭的缘由。
    “哥,我让人煮了面,你多少吃一点吧。”谢兰芝将托盘放在桌子上,上面是一碗热汤面,还有些小菜。
    自打颜如月进了谢家后,谢兰芝手里就开始有了进项,虽然每次分的不多,但是一个月要分好几次钱,所以她手里也算宽裕。
    特意让人煮了面,还点了贵一些的肉菜,谢兰芝觉得自家大哥该好好吃东西才行。
    见谢砚重新躺在床上,并没有要吃饭的意思,谢兰芝拧着眉头,看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哥,”谢兰芝走了过去,拉他的袖子,“你多少吃一些,本就胃不好,若是折腾几日老毛病又该犯了。”
    小时候他们兄妹着实过了一段苦日子,家里能吃的东西不多,每次谢砚都会骗人,说他吃过了,兰芝小心思单纯,便将仅剩的东西吃光。
    谢砚喝水饱腹,但是时间久了,毛病就出来了,疼的翻来覆去,还是村里的胡大夫给他扎了穴位,又不要钱送了些药材,这才将毛病治好。
    自那以后,不管什么时候,谢兰芝都会将吃的分给他一半,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坚持让他吃。
    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谢砚慢吞吞的站了起来。谢兰芝松开他的袖子,发现他走路好像有些晃。
    不过她再看过去的时候,他又恢复如常了。
    谢砚垂着眸子,一言不发的吃东西。屋里黢黑一片,谢兰芝赶紧点上蜡烛,将屋里照亮。
    就见她大哥像是没有魂魄的木偶似的,一下一下的往嘴里塞东西,也不知道嚼几下,直接咽了下去。
    这下,谢兰芝再怎么迟钝也发现不对了。
    大概是谢砚表现的没那么难过,让人误以为他像是个正常人一样,不用操心。可是现在,他一口一口将面条往嘴里放,目光呆愣的看着烛火,宛若行尸走肉一般。
    谢兰芝不由得心疼,她赶忙阻止他:“大哥,别吃了,别吃了。”
    说着说着,谢兰芝就忍不住落下泪:“到底为什么啊?大哥,你到底和我说啊,为什么和颜小姐分开?”
    谢砚放下碗,将嘴里的东西直接咽了下去,甚至还拿过帕子擦嘴。
    昏黄的烛火映在男人的脸上,他薄唇扯了一下,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给她讲了永安侯府的事情,说他们此次就是去永安侯府。
    直到从谢砚的房里出来,谢兰芝也没能消化掉她哥竟然是侯爷儿子的事情。
    原本谢兰芝在,屋里还有几分人气。等她走了,这屋里就像是空无一人般安静。
    谢砚还是方才的姿势垂眸坐在椅子上,全身都没动,只眼睫眨了眨。
    半响之后,他才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包裹上。
    刚才谢兰芝说,这里面是她送的东西。还提醒谢砚,说今日是他的生辰。
    生辰吗?
    谢砚从来没有如此厌恶过自己,他甚至想,若是他不出生在这个世上,那是不是就不用经历剜心之痛?
    可惜,没有这种可能。
    谢砚扯了扯唇角,不打算将包裹打开。
    就在这时,谢兰芝去而复返,站在门外道:“大哥,忘了告诉你,里面的衣袍是我做的,另外一件礼物是嫂子……是颜小姐送你的。”
    说完,谢兰芝见屋里没动静,便叹了一口气回房了。
    谢砚转开的视线又移了回来,半响之后伸出手去拿那个包裹。
    他手指是颤的,甚至打了几次都解不开结扣。
    最后,包裹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件青色长袍,上面还有一条腰带。
    许是和谢兰芝通了气,这条腰带花色和袍子很配。谢砚低下头,用指腹轻轻的蹭了蹭上头的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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