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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建锐“嘿嘿”笑了声,丝毫没有不好意思:“都一样嘛。”
    陈洛白朝祝燃那边扬了扬下巴:“今晚还是我请,让祝燃先给你们结,回头我转给他。”
    “那洛哥你快点走吧。”
    “是啊,别让阿姨久等。”
    陈洛白把球砸过去,笑骂:“要脸吗你们。”
    男生手高高扬起,扔球时,手臂因为发力,也有青筋微微凸起,彰显着和女孩子全然不同的力量感。
    周安然不由想起这只手那天稳稳扶住她时的感觉,不自觉晃了下神。
    再回神时,陈洛白已经阔步离开,距她已有好几步远。
    接过球的汤建锐原地运了几下,又冲他喊:“下周见啊,洛哥。”
    夕阳下,陈洛白头也没回,只高抬起手朝后面挥了挥,挂在右肩上的黑色双肩包随着这个动作轻轻晃悠了下,有橙红的光线在上面跳跃。
    周安然没勇气叫住他。
    到了嘴边的一句“谢谢”最终又没能说出口。
    严星茜挽住她:“我们也走吧。”
    周安然轻轻“嗯”了声。
    走在前方的男生身高腿长,距离越拉越远。
    周安然也越来越懊恼。
    怎么就……
    又没能跟他说一声谢谢呢。
    严星茜也盯着那个背影看了几秒,忽然道:“然然,我好酸啊。”
    周安然努力压下这股情绪:“酸什么啊?”
    严星茜:“酸陈洛白啊。”
    周安然:“?”
    严星茜是个追星girl,心里只有她偶像,是班上极少数不怎么买陈洛白账的女孩子之一。
    平日她们很少聊起他。
    “你酸——”周安然顿了顿,本来可以顺着话题,直接用“他”代替,但她出于一种说不出的私心,小声念了遍他的名字,“陈洛白做什么呀?”
    “都说上帝给人关了一扇门,就会再给人另开一扇窗,我那扇小窗户我反正是没看见。”严星茜皱着脸,“但我看见上帝给陈洛白开了条通天大道。”
    周安然不禁莞尔:“你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歪理。”
    “哪是歪理,你看嘛,他爸是知名企业家,他妈是我们市最有名律所的高级合伙人,听说外公外婆还都是高校的教授,典型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上次月考甩了第二名二三十分。今天老师让我们传看的他的作文上那一笔字也大气又好看。长得嘛,虽然不是我的菜,但妥妥是我们学校校草,跟某些爱豆比也完全不输,还胜在清爽干净。”
    严星茜停了停,掰着手指算:“家世、智商、长相,普通人占一样,可能就够这辈子生活无忧了,他居然同时占了三样,你说气不气人。”
    周安然心里有些发闷,胡乱应了一句:“是啊。”
    就是太优秀了。
    所以才会让人望而却步。
    严星茜像是又想起什么:“啊,对了,听说咱们学校的篮球教练当初还想劝他去校队,咱们学校校队打高中联赛都是能争前三的水平,主力都是多少有望走职业篮球道路的,教练能看中他,说明他水准已经和普通人拉开一大截了。”
    前面高高瘦瘦的少年步伐大,距离已经和她们越来越远,似是在预示着将来她们和他的差距也只会越来越大。
    严星茜这样没心没肺的姑娘像是也都能察觉到这一点,长长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越说越酸,我们快点去买奶茶吧。”
    陈洛白已经出了校门,彻底消失在她眼前。
    周安然收回视线:“嗯。”
    垂头走了没几步,她听见旁边严星茜忽然哼起了歌:“去你个山更险来水更恶,难也遇过,苦也吃过,走出个通天大道~宽又阔~”
    严星茜声音甜,唱起来格外有反差感。
    周安然笑起来,心里闷住的那股气也又散了些:“怎么忽然哼这个歌?”
    严星茜“啊”了声:“我也不知道,忽然就哼了,可能是因为刚刚聊了通天大道,不过还是以前的歌好听,现在的歌都是些什么鬼。”
    周安然打趣看向她:“那你偶像要是出新歌呢?”
    严星茜苦着脸:“别说了,还不知道哪年哪月呢。”
    *
    周安然到家的时候,两位家长都还没回来。
    她把书包放在客厅沙发,先去厨房淘米煮了饭,而后才又折回客厅,拎起书包进了自己房间。
    周安然把数学作业拿出来,又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自己的草稿本,不小心翻开到其中一页时,她指尖停顿了一秒。
    这一整页纸整整齐齐写满了诗词。
    她目光却直接落向第五行,第七行和第九行。
    上面的诗句分别是——
    “白云还自散,明月落谁家。”
    “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她连写他名字也不敢光明正大,每次都只能这样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心思这样隐藏于其中。
    心情好像又复杂起来。
    酸的、甜的、涩的交杂在一起。
    都是和他有关的。
    但想起下午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周安然抿抿唇,把复杂心情压下去,将草稿本翻到新的空白页,敛神开始做作业。
    虽然有点点难。
    但还是想要努力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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