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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琅低头对着药单跟桑迟确认药量。
    除了喜复至的药量减半, 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 桑迟只说睡眠还是不好,医生又给换了一种安眠药,只有半个月的量。
    程琅有点印象,属于容易产生赖药性的强效药:“现在晚上都几点睡?”
    “两点多。”
    晚上睡不着, 白天不可控制地犯困,然后就形成了一个恶性闭环……
    叶松韬觉得自己被无视了,转过来:“这个点了,我们去哪里吃饭?”
    程琅头也不抬:“沙县。”
    “真的假的。”叶松韬错愕了:“你们平时约会就吃这个?”
    “对。”
    不可置信加痛心疾首地,叶松韬看着桑迟:“桑迟啊,你图这个人什么?图他成绩好?还是不洗澡?”
    司机在驾驶位上哈哈大笑。
    最后当然还是没有去沙县,出租车停在一家有名的花园餐厅前边。
    桑迟有点惊讶,除了刚开始约会的时候奢侈了几次,两个人有一段时间没有在这种地方吃饭了。
    更何况这次还带着一个电灯泡。
    程琅无奈地拉开门:“上周就预定了,不来也是浪费。”
    ……
    名副其实的花园餐厅。
    进门处的招牌就镶嵌在小小的一个花墙里。
    半弧形的玻璃门拉开,整个餐厅里布满了花草植被,有点儿爱丽丝梦游仙境的韵味,顶上是镂空的琉璃大吊灯,隐藏在四周垂下的藤蔓枝条里头,四人位跟双人位都被一丛丛的花木隔开,隐隐绰绰飘着香气,氛围极好。
    每张餐桌上还应景地摆了棵圣诞装饰树。
    现在早过了用餐高峰期,整个餐厅只有进门的地方还有一桌聚餐的人靠着椅背在谈天。
    叶松韬小声哇了一下:“程琅你是不是想对我下手了?带我来这么罗曼蒂克的地方?”
    程琅踹他一脚:“做个人。”
    折腾了一中午,三个人都很饿了,也顾不上菜色搭配,随便挑了些饱腹的主食就下单了。
    贵是真的贵。
    叶松韬握着刀叉,一边切牛排一边啧啧吐舌:“抵我半个月生活费了。我收回刚刚的话,桑迟,这个男人值得的!”
    一顿饭下来,那张嘴就跟永动机似的没停过。
    桑迟这样的脾气都觉得无奈了,放下吃得差不多的意大利面,叹了一口气:“跟着我们一天了,你究竟想说什么啊?”
    闻言,叶松韬夸张的表情收起来了。
    他觑了一眼程琅,头埋下来,咯吱咯吱跟最后一小块牛排较劲。
    暗示很明显了,不方便,私下聊。
    程琅顿了顿,拿起餐巾擦了嘴,跟桑迟说:“我去洗手间。”
    站起来的时候右手伸出来,食指跟中指向里弯曲,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冲叶松韬做了个警告的表情。
    “……”
    等人拐过花丛看不见了,叶松韬还站起来确认了一会。深灰色大衣的背影从一大片满天星墙饰前走过,很快就拐到餐厅另一面去了。
    他舒一口气,小声嘀咕:“我真怕他打我来着。”
    桑迟不解:“他打你干什么?”
    叶松韬张了张嘴,局促地揪着耳朵尖,一副很难启齿的样子。
    最后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问:“你生病,跟我有关系吗?”
    桑迟一愣。
    叶松韬不敢看她的眼睛,盯着桌上的抹茶布丁,磕磕巴巴地说:“我高中不是故意叫你小胖妹的……当时就是幼稚,没有特别针对你的体型来着……”
    “还有跟别人一起叫你书呆子什么的,都不是故意的。”
    见桑迟不吭声,叶松韬像泄气的皮球从座位上萎了下去,蔫蔫地:“真的对不起。”
    高三改邪归正之后,叶松韬深深反省了自己年少轻狂时候的言行,立志做一个关爱亲友尊重女生的好少年。知道桑迟的病,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造孽了。
    好像有一个人的人生被压在了他的脊梁上,重得喘不过气来。
    他不敢想象,如果桑迟的病真是因为他年少时候无心的起哄,以后应该怎么面对自己……
    桑迟听他语序混乱地说了一通,终于明白他今天种种不知趣的行为症结在哪里,茫然之余被他超强的自省能力打败了。
    她打断叶松韬的忏悔:“不要脑补了,不关你的事。”
    “嗯?”
    ——
    简单给叶松韬科普了抑郁症和遗传的相关性,桑迟借口洗手,也跑到了洗手间。
    餐厅装潢得雅致小资,沿路都挂着橘黄的圆形小灯,像两道花墙走廊。
    她在洗手间旁边转了两圈,并没有看到程琅的身影,心里不由打鼓,说的时间有些长,不会生气了吧。
    纳闷着,取出手机给他拨了一个电话。
    程琅接得很快:“聊完了?”
    “嗯,你在哪呢?”
    “偏门外面的露天咖啡区。”
    那就在前边拐角的位置。
    桑迟背上包,举着手机往那边走,嘴上随意地说着:“到外面去干什么,好冷的……”
    穿过那道花门,室外醒神的风一瞬间吹散了空调的闷热。
    四五张遮阳篷放在门口不远的位置,零星坐着几个人。桑迟左右张望了下,没看到人,冲着手机说:“没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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