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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好像快要离婚但是他不太情愿的老夫老妻,谭栩知道这一次彻底没办法回到从前的相处模式,但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仿佛一伸手就能抓到,又仿佛伸手只能碰到一面镜子。
    谭栩连手都不敢伸。他们的关系在一通乱加砝码后再次来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他不敢也不想打破这种平衡。
    “谭栩。”余宴川叫了他一声。
    谭栩关上水龙头:“怎么?”
    “有人打你电话。”余宴川仍然没有从卧室走出来,但没有了流水声做噪音,声音变得清晰许多。
    “啊。”谭栩把碗放到一旁的沥水架上,碰撞出一片叮当声,“帮我接一下吧。”
    对面沉默一下,才说:“哦。”
    余宴川穿过两扇门走到谭栩的屋子里,看到了桌面上的手机。
    他曾经无数次来到这间房内,但此时却觉得气息陌生,置身其中竟然有些不自在。
    来电是个没有存的号码,他拿起手机时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鼠标,敞开的笔记本电脑的黑屏闪了一下。
    “您好。”他对电话中说。
    余宴川没听清对面回答的什么,目光黏在了电脑屏幕上。
    亮起的屏幕出现了一张图片,看来谭栩在吃饭前正在整理一些聊天记录,并且把部分内容截图存了下来。
    图片左上角显示聊天记录的对面是林予。
    图中的几段对话也有意思,林予一共发了两条消息,前面大概还有几段,只是被截掉,只剩下寥寥无几的部分。
    林予:我回国是为了找我哥哥的。
    谭栩回答:有机会吗?
    林予说:有机会,我已经有他的消息了,就是咱们院的学长。
    余宴川仍然举着电话,对面的人以为他信号不好,反复“喂”了几句。
    他无法作答,只是看着那张聊天对话,日期是八月三日,显然是去年的聊天记录。
    余宴川头脑乱糟糟一片。
    谭栩从去年就知道这件事了?
    林予是回国来找他的——谭栩早就知道?
    为什么从来没有和他提起,还要在那天装成刚刚知道此事的样子?
    电话对面迟迟听不到回答,很快就挂断。
    余宴川有一种自己被当猴耍的错觉。
    他想不通前因后果,想不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但就连谭栩都不和他说真话,看来所有人都在瞒他啊。
    第23章 道别
    余宴川没有再提起聊天记录的事情。
    问再多都不如他自己去查,他不信是一群人在陪他玩楚门的世界。
    更何况他知道谭栩没有瞒他的道理,半年前他们两个的关系还是懵懵懂懂的,谭栩没有那么闲陪他演戏。
    这中间应该有什么误会或者偏差,余宴川想不出来,也不想再去深思。
    目前所摆在他面前的线索无法串成链条,又涉及了那么多无关的人,又是谭鸣现在又扯上了谭栩,就像一个巨大的未知快递丢到门口,余宴川拿着小刀划开纸箱边角,只能窥探到一些细枝末节。
    碰到这种事不能管中窥豹,与其左思右想不如直奔主题,直接找到快递清单来看。
    余宴川并不着急,他目前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林予接近他的目的。
    现在已经昭然若揭,林予在找他的双胞胎哥哥,并且林予认为他就是这个哥哥。
    那也就没什么好急的,万事有因果,眼下所碰到的所有难题和麻烦的起因都是林予,既然知道了林予不会轻易对他下黑手,其他的事情处理起来也就无需紧张。
    只是去曼城的行程就不得不提前了。
    余长羽的意思是不要打草惊蛇,等着余兴海什么时候来催他再顺势答应下来。
    去曼城是板上钉钉了,一旦某个未知时间提前有了确凿安排,中间这一段日子就变得有些难熬,再加上谭栩放假在家,余宴川总也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索性每天赖在花店里无所事事。
    期末考试陆续结束,大部分学生已经离校,花店这几天清闲得很,余宴川干脆在旁边开辟出了算命的业务。
    算命业务比卖花还赚得火热,余宴川给人算了几天塔罗牌,开始思考如果自己有朝一日被赶出家门能不能靠此维生。
    也许是他最近过得太颓靡,何明天实在看不下去,约他出来到体彩酒吧松快松快。
    到了夏日白昼拉长,余宴川走出地铁站时太阳还堪堪挂在天边,他顺路买了张彩票,尾号选了55。
    酒吧内灯光缭乱,余宴川穿过舞池,看到了穿了一身西装配短裤的何明天。
    他挑着眉愣了一下:“你这一身什么意思?”
    “上午跟我爸去见客户了。”何明天也对这一身装扮感到无所适从,摆着手把话题掀过去,“你什么时候走啊?”
    余宴川伸出胳膊揽过他的脖子:“就是这礼拜了。”
    “明天也是这礼拜,七天后也是这礼拜。”何明天被他拉得弯下腰,嘴里念叨个没完。
    “后天吧。”余宴川说完,又精细化了一些,“后天凌晨。”
    “我靠!”何明天惊得喊了一嗓子,“后天凌晨飞,那不就是明天晚上走吗!”
    他的声音响在耳边振聋发聩,连聒噪人声和杂乱音乐都没能掩盖下去,余宴川嫌弃地把他从怀里丢出去:“我落地了给你发消息,又不是见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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