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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比较才清楚,纯粹的相爱应该是轻松舒畅的,好比穿着最舒服的衣服,只需要干净柔软的面料和简约合体的裁减。
    如无意外,她希望同他白头到老。
    陈尚志用力回拥她,两个人的体温迅速穿透衣衫交融在一起。
    “是我没用,不能保护你。”
    他失落又向往地说:“假如我有表哥的权势就能成就你了。”
    他从不在意被当成替代品,还遗憾自己这个赝品太弱小,配不上爱人的需求。
    柳竹秋摇摇头:“千万别这么想,假如你生在那种权势下,就不会长成我喜欢的样子了。”
    她捧起陈尚志的脸,仔细擦去上面的泪水,使劲亲了几口,再用甜蜜的微笑感染他。
    “我刚认识陛下时以为美丽的皮囊能遮盖坏脾气,后来方知可爱的性格才是最迷人的。现在想想他应该是你的替身,只不过比你先出现。”
    一个月后的黎明时分,他们在通州张家湾码头靠岸,天下着小雪,山峦成玉丘,长风响琼枝。
    柳竹秋刚登岸,便被宫里派来的车轿接住,她请求先回家看望三哥亦未获得准许,便转而交涉:“陈小少爷许久未归家了,陈阁老来信说很想念孙子,请送他去陈府吧。”
    陈尚志先跟她商量好了,见内官应承,便听话地另乘一辆车出发。
    一行人朝北京城前进,到十里长亭处遇一人拦截喊话。
    “请问荥阳君在车上吗?”
    柳竹秋听这声音很像学生张体乾,又比记忆里的粗沉,推开车窗观看,还真是他。
    这小子今年该满十九了,身量比最后一次见面时高壮许多,披着墨色斗篷,头戴奓檐帽,身上已看不出少时的调皮劲儿,气质稳重干练,全然是大人模样。
    “体乾!”
    她欢快招呼,张体乾闻声后惊喜上前,不避地面泥污,端正地跪下朝她磕了三个头,。
    “学生听说先生返京,已连续在此等候五日了,敢问先生别来无恙否?”
    柳竹秋暴露身份后张体乾仍坚持尊她为师,当时还央求祖父搭救她,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能眼看先生遭难而无所作为。”
    张选志训斥他:“那柳竹秋是个女人,你难道还要认她做娘不成?”
    张体乾正色道:“孙儿早年粗鄙顽劣,是先生教会我礼义廉耻,我这一生都会以弟子身份侍奉她。”
    后来柳竹秋离京还乡他也曾骑马远送,临别时牵衣不舍,热泪沾湿衣襟。
    柳竹秋时常记挂这个学生,这两年她居无定所,双方无法通信,此刻相见,必要叙一叙旧。请求内官稍事停留,下车与张体乾去亭中谈话。
    “体乾,你都长成大人了,可曾参加今年的乡试?”
    张体乾自豪道:“学生侥幸,已考中举人,准备挑战明年的春闱。”
    柳竹秋惊喜:“你爷爷一定很高兴,他还好吗?”
    张体乾顿现悲色,伤心道:“爷爷自在颍川王叛乱时受伤,身体每况愈下,已于您还乡次年的夏天病逝了。”
    柳竹秋和张选志交情不浅,乍闻噩耗也很难过,问:“那你这两年过得如何?”
    张体乾说:“爷爷留给我不少产业,衣食用度不愁,只是日子比从前清静不少。”
    官场上人走茶凉,张选志一死,趋炎附势之徒都散了,以前巴结张体乾的人还反过来嘲笑他,说他长于宦官之门,出于妇人座下。
    提起这些讥讽,张体乾愤慨道:“他们笑话我是宦官之孙便罢了,但贬低您我是一百个不服。您做温霄寒时谁敢质疑您的学识才气?知道您是女子就全盘否定。以前我以为人们信奉男尊女卑是因为男子确实比女子强,但打从认识您以后才知道这实是井蛙之见。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以做您的学生为荣,今后若能考取进士,出仕做官,定会推行您的主张。”
    曾经的樗栎已长成良材,柳竹秋成就感十足,拍着他的肩膀赞许:“体乾,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还是当街耍横的纨绔,当时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有出息。世人给你起外号‘张阿瞒’是想挖苦你,但我觉得这外号很贴切。曹操若生在治世将是位出色的能臣,这定是你的将来。”
    她还想多勉励张体乾几句,奈何内官连声催她上车。
    张体乾小声道:“学生听说有坏人抱团攻讦您,先生此番若有急难,务必知会一声,学生随时听候差遣。”
    他上马尾随车队,一路护送柳竹秋直到皇城外。
    此时皇极殿上朝会到了尾声,朱昀曦突然宣布:“荥阳君今日已抵京了,日前群臣不断上书奏请朕惩办她,朕思之再三,认为她现在声势不小,若加惩处,反会助长她的名声,引得狂悖之徒诋毁朕。因此朕决定予以羁縻,纳荥阳君为贵妃。”
    聪明的大臣立刻明了皇帝用意,钟尚书出班敬奏:“万岁圣明,这样既能禁止荥阳君再散播言论,又可让世人知晓她是因为您当年未能给她应得的名分才怀怨报复,从而搞出那套歪理泄愤。如此不伤圣德,不兴风波,保全人才,体恤民心,可谓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皇帝要讨小老婆,官员们纵然反对也只能从相应的规矩里找理由。
    陈良机提醒:“荥阳君的三位兄长都担任要职,恐不宜选为妃嫔。”
    朱昀曦笑道:“这点朕自有相应举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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