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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跟我进山救驾的苦役怎么样了?”
    “大部分都没事,我还见到许应元了,他已向太子禀告您发动牢城营苦役英勇救驾的经过。殿下很感动,说要重重嘉奖他们。那个毛将军听信贼人骗术,险些害死您和殿下,白天已被收押,说要以军法问斩呢。”
    “……他也是无心之过,回头我得去向殿下讨个情,饶他一命。”
    柳竹秋见瑞福笑微微望过来,问她怎么了。
    瑞福腼腆夸赞:“先生恩怨分明,施恩报怨都有分寸,真叫人钦佩。”
    柳竹秋说:“我昨天听牢城营的人说,那毛将军虽然刚愎自用,目中无人,但上任以后就发放了
    拖欠苦役们的口粮,还许他们使用以前禁用的军队专用的水井。这人并非将帅之才,然尚有仁慈之心。就凭他这点善念我也该保他,方不违背天道。”
    言而未尽,被敲门声打断。
    瑞福说:“定是云公公。”
    跑去开门,云杉果然从门缝里挤进来,一边走向火炕一边悲喜交集道:“柳大小姐,我的祖宗奶奶,你下次再玩命可千万叫上我。我情愿陪你掉脑袋,也不想再担惊受怕了。”
    他靠近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听说一切都好,便要去禀报朱昀曦。
    柳竹秋阻拦:“这么晚殿下都睡了,他比我更需要休养,就别去打扰了。”
    云杉苦笑:“殿下叮嘱了,你一醒不管多晚都得去通报,要不我干嘛隔一刻钟就过来查看呢。”
    外面滴水成冰,柳竹秋实在不想大晚上劳动太子,谎称肚子饿,也没有精神,吃了饭还想继续睡。
    云杉解释:“不是我不懂事,殿下虽然疲累已极,因你一直昏迷他没能跟你说上话,睡不踏实,吃不香甜,我得尽快帮他了了这个愿,他才能安心歇息。”
    他无视劝阻硬是去通报消息了。
    柳竹秋不屑以皮相取悦主上,却不能丢了礼仪和体面,催瑞福舀水来洗了脸,匆匆梳好头,换上干净衣服,端坐在椅子上等待。
    不久外面脚步纷杂,火光逼近,太子领着大批侍从来到,却只带云杉进门,留余人在外面守候。
    柳竹秋真不喜欢他这任性自私的主子作风,明知他不想让她下跪迎接,故意跪了个最标准的叩首礼。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朱昀曦心疼地双手搀扶,柳竹秋膝盖扎得稳稳地,瞅着门外的侍从说:“夜深寒冷,那些人站在户外定会冻伤,请殿下恩准他们点篝火取暖。”
    太子刚遇刺,侍从不敢擅离寸步,好歹许他们烤个火,不然人家在外面挨冻,自己却在屋里和男人调情,她委实不能将这等造孽事当福分受用。
    朱昀曦笑道:“我就是这么安排的,你瞧他们手里不是抱着柴火吗?我听说你肚子饿了,让厨房现宰了两头羊熬汤,剩下的肉全分给他们,待会儿就让他们在外面烤着吃。”
    柳竹秋仔细看,是有一人拎着大铁锅,心知错怪了太子,忙堆笑起身,恭维他待下宽仁。
    朱昀曦感慨万千地打量她,命云杉瑞福都出去,房门刚一关闭,他便迫不及待倾泻满腔爱念,抱住眼前人使劲亲吻,有如戈壁滩上的旅人终于找到救命的甘泉,怀着对神明无上的感激尽情吮吸。
    柳竹秋没他那么忘情,心灵也因此极感快慰,这男人既是她堵上全部身家押的宝,又是美貌可爱,情深义重的恋人,好几次都以为再见不到他了,此刻的团聚之喜沁入心脾。
    亲到唇舌发麻,朱昀曦依依不舍地松开她。双眼湿润欢喜又略现委屈。
    柳竹秋拉起他缠着纱布的双手:“殿下昨个儿伤得重吗?”
    朱昀曦摇头:“只受了点擦伤,都没你伤得严重。”
    说完又抱住她。
    “我有好多话想对你,但不知从何说起。”
    “……臣女也是啊,那我们都不要说,像这样抱着就好。”
    柳竹秋伸手环住他的腰背,紧贴着他的胸口,脸埋入颈窝,享受这份温存。
    朱昀曦搂住她,也将头紧贴住她的侧脑,觉得她比三月的柔风温暖,仿佛秀丽江山,动人诗篇,填满他空虚已久的心怀,之前受过的苦痛煎熬都微不足道了。
    听到他的呼吸逐渐湿润,柳竹秋抬头,鼻尖刚好擦到他颊上的泪水,只见他小鹿般的眼睛微微发红,大滴大滴地涌出泪珠。
    脸长得美,哭起来也这么销魂,让人质疑他的泪水能化作珍珠。
    看来那封情书上的话全是他的肺腑之言,他真被我迷住了。
    柳竹秋得意与忐忑并行,忙挤出几行眼泪应景,举起袖子为他擦脸。
    “殿下干嘛这么伤心,害臣女也跟着难过。”
    朱昀曦忍泪露笑:“因为太高兴了,不知不觉就……你不在的时候我天天想你,昨晚好容易见面又在那种随时可能丧命的情形下,我真不敢相信还能像现在这样好好地抱着你,听你说话。”
    柳竹秋笑着哄他:“殿下洪福齐天,臣女沾了您的福泽,也会跟着逢凶化吉的。”
    她继续为他拭泪,手被他握住。
    四目相对,他的柔情蜜爱似长河哗哗流淌过来。
    “昨天全靠你护着,我才能活下来。”
    “殿下就是臣女的命,您若有好歹,臣女也活不下去啊。”
    “你写在我袍摆上的四个字我都记住了,今后绝不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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