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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作恶多端,罪行败露还带领手下公然拒捕,已被本官和何、滕二位知县武力镇压了。”
    罗东生一贯红口白牙诬陷人,突然受人诬陷,连肚脐眼里都喷出火气,急着爬起,被两旁的皂吏使棍子按住。
    他挣扎怒骂:“温霄寒,你敢设计陷害我,是要造反吗?”
    柳竹秋詈叱:“造反的人是你。你接受敌国贿赂,向鞑靼人出卖军械火器,还不认罪!”
    这条罪行是元燮证据集里的,罗东生听了更明白今日一整天的际遇都是这伙人设下的圈套,恨自个儿麻痹大意,矢口否认:“你打哪儿听来的流言?我从没干过这种事!”
    “不止收受鞑靼人的贿赂,工部军械局也长期向你行贿,你应他们的要求谎报军需,双方勾结滥蚀国帑。
    “无中生有,胡说八道!”
    “你还骗买幼童,杀人食脑,魔心兽行,岂配为人?”
    “血口喷人!血口喷人!”
    “你以征收马匹为名,勒索马贩,向百姓强行征收养马银,每年得银数万两,致使良人破家,饮恨自尽者无数。”
    “这也是没影的事!”
    “养盗贼于私室,招募亡命之徒教练刀枪。役使匠作数百锻造军械火器,曾于城外教场排列火铳,以往来行人为标靶,杀人取乐。”
    “你又不曾亲眼瞧见,有何证据证明?”
    ………………
    柳竹秋逐一提出罪名,罗东生都铁齿否认。
    何玿微、滕凤珍在大同境内任职以来,虽未亲见他吃小儿脑髓、拿老百姓当靶子,但其余搜刮民财、敲诈马畈、抢劫富户、□□民女等事几乎是路人皆知,蓄养凶徒做保镖卫队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二人方才因此经历了惊魂时刻,见首恶无耻抵赖,都冲冠眦裂,真想先举棍痛打一顿。
    柳竹秋只管心平气和宣读罪状,念完最后一字放下文书,向那脸红脖子粗的竖阉嗤笑:“你枉自做了这么多年恶人,还不会看形势,没瞧出来本官今日只想结果你的狗命。”
    罗东生背脊一凉,赶忙装腔作势吓唬:“温霄寒,你有钦差头衔是能狐假虎威,但审问归审问,还无权将我定罪!我是陛下钦点的大同税监,只有他老人家能决定我的生死!”
    柳竹秋想到他曾猫玩耗子似的虐杀过无数人,有心让他尝尝滋味,笑盈盈道:“你以往作恶无非仗着山高皇帝远,本官如今有样学样,在这儿远离皇城的地界弄死你,陛下又怎会知道原委?”
    她公然耍流氓,先命皂吏将罗东生的头按进水桶浸溺。
    罗东生像被粗针钉住脑袋的虫子四肢乱动,身体乱扭,等到他快挣不动了皂吏才松手。
    反复数次,这坏蛋灌了一肚子水,呛得奄奄一息,像条大蛞蝓软踏踏爬在地上,胆裂心寒地哀声求饶。
    柳竹秋不够解恨,骂道:“你怕什么?这手段不都是你玩剩下的吗?这只是冷盘,再敢嘴硬本官就上大菜招待你。”
    她拿出事先替他写好的供词逼他签字画押,罗东生怕再受虐待,老实照办了。
    柳竹秋不想就这么便宜他,可惜最后要将这厮伪造成拒捕被杀的死状,不能使用伤筋动骨的刑法,否则她会将衙门里的种种酷刑依次演练。
    正想下招,衙役来报:“广灵县彭知县来了。”
    那彭知县是罗东生的心腹,以前罗东生往返京城都在他的地界歇宿。
    昨晚他听说罗东生在蔚县境内遭劫,被何玿微请去招待,生怕有人跟他争宠,今日起了一个大早赶来奉承。
    何玿微和滕凤珍顿觉慌惚,不知如何应付。
    罗东生听说彭知县来了,料想温霄寒等不敢当着外人行凶,立时气焰重燃,撑地爬起,像上岸的恶狼得意狂笑:“看到天不亡我啊。”
    他将比刀子更凌厉的目光挨个剜向对手:“何状元、滕探花,你们本是朝廷菁英,竟会干出这等没王法的勾当,我真替你们项上的大好头颅和你们的父亲岳父惋惜。还有你,温霄寒,仗着太子的宠信四处招摇,藐视朝廷,忤逆圣上,等着和他们一块儿掉脑袋吧。”
    何滕受激不过,愤然还击,骂他是败坏朝纲,祸害百姓的奸宦贼阉。
    罗东生堂皇耀威:“朝廷是陛下的家院,百姓是陛下的牛马,只要陛下相信我是忠臣,谁都奈何不了我。”
    他走近两步挑衅,下巴翘到了天上,故意拖长的傲慢腔调如同一条粗铁链在人们心口摩擦。
    “你们谁敢杀我?”
    寂静黑夜般深邃,突然一声爆吼似闪电乍现。
    “我敢杀你!”
    柳竹秋拔剑上前,神情刚毅坚定,步伐稳健迅捷,仿佛不可抵挡的风暴。
    罗东生忍不住后退躲避,剑锋已势如破竹地刺过来,倏地洞穿了他污秽不堪的心房。
    他龇牙咧嘴仰倒,至死不敢相信这一幕是真实的。
    何玿微、滕凤珍见恶人伏法,惊慌更甚于痛快,忙问柳竹秋该如何打发彭知县。
    柳竹秋好整以暇地拔出长剑,在旁边的水桶里洗去血迹,用罗东生的衣服擦抹干净,收入剑鞘,这才泰定道:“二位莫慌,正所谓除恶务尽,我看元御史的罪证里也有那姓彭的名字,他既送上门来正好一并料理。待会儿见面,且看我如何发落他。”
    她让差役领彭知县到会客厅,与何、滕一道前往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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