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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昀曦的自尊和身份不允许他露悲示弱,话说到这里已是极限,含恨拔离视线,亲手开了门,横冲直撞离去。
    柳竹秋考虑是否追赶,云杉先跑来责备。
    “柳大小姐你为何惹殿下生气啊?”
    “我没有啊。”
    “别狡辩了,你一来就不停给殿下吃软钉子,以为我们都看不出来?殿下是没帮你递折子,可你知道他为你操了多少心吗?为你敲登闻鼓的事,殿下急得连多年前的心疾都发作了,整个东宫闹得人仰马翻,我也差点为你丢掉性命!”
    柳竹秋惊问详情,听说这段经过不能不为之动容。
    云杉又趁热打铁交代朱昀曦为今天的会面激动到彻夜未眠,早起精心准备,又因黑眼圈着急上火等情节。
    柳竹秋起初将信将疑,后来越听越滑稽,终于咧开嘴仰头大笑。
    云杉怨她没心肝:“殿下不曾为其他女子这般动心动情,你幸遇隆恩却不加珍惜,真糟蹋上天给你的福分!”
    福分一说柳竹秋不敢苟同,却被朱昀曦的反应和幼稚举动抵消了怨气。
    他固然自私,能为我做到这份上已属不易,我既拿他当雇主,又岂能用情深义重来要求他?而且他这些小心思也不失娇俏可爱,看在那张天仙俊脸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她决定延用过去的态度对待朱昀曦,彻底整理好心情后发觉这件事责任都在她这边。其实太子比起初见时只好不坏,怪她误信甜言,对他产生了多余的期待才会导致失望生怨。
    世间爱怨情痴说白了都起源于患得患失,倒不如载歌载舞,且喜且乐,本来一开始就确定了有缘无分,干嘛还把真心搭进去。
    柳竹秋仿佛修完一门课程,心境更加成熟坚固,日后再遇类似事,都能风景争来趁游戏了。
    当下安慰云杉:“云公公勿急,我保证让殿下消气。”
    朱昀曦已起驾回宫,她骑马追赶,在街口堵住他的车驾,下地请求:“殿下请留步,草民有事启奏。”
    朱昀曦盛怒中不愿理睬,命陈维远撵人。
    陈维远下马劝说:“温霄寒,殿下身子不快,你改日再来觐见吧。”
    柳竹秋不把时间浪费在纠缠上,直接上前掀开车帘钻进去,侍从们目瞪口哆,陈维远拽住她的胳膊阻拦也被甩开,急得干瞪眼。
    “草民给殿下请安。”
    朱昀曦尚未回过神,胡作非为的女人已借这句话做掩护,撕掉假须轻车熟路抱住他,用热吻占领了他的嘴唇。
    似这般忽冷忽热,行事无常,任谁都无法安然接受。
    朱昀曦抓住她的肩膀掰开,怒到七窍喷火也只能压低嗓门叱骂:“大胆刁女,你真想造反?”
    柳竹秋盯着他的双眼坏笑:“如果亲近殿下也算造反,那臣女愿做天下第一的反贼。殿下不是想知道臣女为何改变态度吗?臣女这就向您解释。”
    说罢接续未完的造反行动,铆足气息亲吻他,工程浩大持久,看来并不打算说话。
    朱昀曦又怒又疑又莫名兴奋,方才出走纯是赌气,心里根本放不下这该死的冤家,见她追来竟还有点犯委屈,到了这会儿火辣辣的怨愤已混入酸甜,被她放肆冒犯便报复似的箍牢她,用唇舌疯狂还击。
    陈维远听车内没动静,偷偷将车帘揭开一条缝隙,见此景象魂飞魄散,赶紧按住帘幕,深恐周围的侍从发觉异常,忙敲击车厢劝说:“殿下,此处人多,要不还是回观鹤园吧。”
    柳竹秋闻声撤退,对着眼神迷离的美人轻笑:“殿下看到了吧,陈公公已现身替臣女解释原因了。每次臣女跟您亲热到兴头上他们三个就来打岔,害得臣女不上不下好生难挨。臣女受够教训,不想再吃那半生不熟的夹生饭,见了您只好被迫装冷淡了。”
    谅解归谅解,还得认清形势,太子现在对她另眼相待,不代表会始终如一。此时坦陈心扉也许会得到他的包容,可等到他新鲜劲儿过去,变回锱铢必较的统治者,任何令其不快的记忆都将成为制裁她的话柄。
    做宠臣更该步步为营,有的实话万万说不得。
    朱昀曦凝睇她漆黑灵动的眼仁,终究看不透她的鬼心思。
    这女人是一则精美的谜语,一杯香浓的烈酒,一道变幻莫测的风景,令他感到危险又忍不住沉迷其中。
    也许不久后就会清醒,但此刻他甘愿受其摆布。
    他将五指插入她脑后的发丝中,向着车外吩咐:“找人牵了她的马,调转车头回观鹤园。”
    等不到陈维远答应,他便怀着讨伐逆贼的狠劲吻住了不停魅惑他的妖孽。
    作者有话说:
    ①“鸡人”。指宫廷中专管更漏之人。王维有诗云:“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
    第六十九章
    回到观鹤园,柳竹秋建议去清幽的西厢房,朱昀曦神色冷淡,却又默默依从。
    进了门,柳竹秋大剌剌对陈维远等人说:“陈公公,我有重大机密禀报殿下,请你们暂时回避。”
    侍从们犹疑观望,等朱昀曦递出眼色才忐忑告退。
    门一关,柳竹秋嬉笑着抱住太子,恣意用嘴在他脸庞盖章。
    朱昀曦心中五味杂陈,像落在蛛网中的虫子想反抗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无限躁恼道:“知不知道你在跟谁相处?就不怕孤叫人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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