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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萧其臻的心也正被柳竹秋的安危牵动,接到柳尧章的邀请后火速赶到他家,找他的人却是蒋少芬。
    “载驰兄,蒋妈说她能阻止温霄寒的姑父姑母来京。”
    蒋少芬说:“我老家有种药,人吃了会神困体乏,无力行走,仿佛重病一般,实则效力只是暂时的,两三个月后就会缓解。我想赶在那些差役前到成都给温霄寒的姑父姑母下药,这样他们就无法动身来京。我们再利用这两三个月想别的对策。”
    形势所迫,只好委屈温氏夫妇受点罪。但牛敦厚派去的差役已出发三天,要抢先抵达成都,除非换马接力。
    蒋少芬请求萧其臻给她一些马票,让她能动用沿途驿站的马匹。
    朝廷设在各地的驿站主要用于接待来往官员,除食宿外还会提供车轿坐骑。基本上每位官员每年都能领到一定数额的驿券和马票,到驿站向驿丞出示这些票据,便可享受以上待遇。
    柳尧章在翰林院,出差机会少,没有这项福利。
    萧其臻手里的也不够使用,他让二人多给他半天时间,赶着去找认识的官员求购马票,熟的,不熟的都挨个问遍,总算凑够了所需的数额。
    那些人都知他风骨峻峭,从不为私事请托,对此颇感新奇,直率地便问他要这么多马票做何用。
    萧其臻怕人起疑,谎称老家有多位亲戚要上京探亲,想借驿站的马搬运行李。
    那人哈哈大笑,说:“原来萧大人也会变通呀。”
    萧其臻明白这假公济私的罪名他背定了,内心却无怨悔,反而欣慰能为心仪的女人做出一些牺牲。
    柳竹秋第二次被投入监狱后再没见到给她送信的狱卒,一问才知被府尹下令撵走了。
    敌人定是在清理漏洞,好断绝她与外界的联系,使其坐以待毙。
    她无力腾挪,只好寄望柳尧章等人替她周旋,像断线风筝灼急飘荡,正是度日如年。
    坐监的第八天,牛敦厚突然提审她,严肃通知:“温霄寒,你老婆来看你了。”
    柳竹秋直觉这是陷阱,用最保险的说法应答:“她在哪儿?”
    牛敦厚打量不出破绽,进一步审问:“你先说你老婆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相貌如何。”
    柳竹秋笑道:“拙荆最重名节,平日里足不出户,还嘱咐晚生不可对外透露夫妻隐私。晚生是以不曾对外介绍她。大人既说她来了,且先容我夫妇相见,待征得拙荆同意,才能回答大人的提问。”
    牛敦厚撬不开她的嘴,传唤女方到堂,却一下子来了五位,都清一色头戴帷帽,身着松花绿长衫,鸭卵青罗裙。
    牛敦厚先从左手第一个叫起,那女子走到柳竹秋跟前揭开帷帽,甜甜地叫声:“相公。”
    柳竹秋瞧神色就是个风尘女,微笑:“这位姐姐认错人了。”
    牛敦厚再叫下一个,这个形貌倒像良家妇女,叫“相公”时也表现出思念关怀。
    但柳竹秋仍从她的情态里看出一丝造作,避开拉扯,调侃牛敦厚:“牛大人找来这么多乱认丈夫的美人,莫非想戏弄晚生?”
    牛敦厚又叫来后面的两个,呵斥:“你仔细看清楚,这两个也不是吗?”
    柳竹秋笑噱:“这些姐姐都各有姿色,若大人肯做主把她们赏给晚生做妾婢,晚生倒十分乐意。”
    牛敦厚怒哼一声,对剩下那个说:“你过来吧!”
    柳竹秋已看出此女与之前四人不同,正疑心其中玄机,女子从容摘下帷帽,露出一张素净端正的面孔,竟是苏韵的姐姐文小青。
    柳竹秋不觉愕然,文小青略含忧虑地冲她微笑,轻轻唤了声:“相公。”
    双方眼神相对,柳竹秋瞬间领悟其用心,大步上前握住她递出的双手,喜悦回应:“娘子,你怎么来了。”
    文小青捏着她的手,露出闯关成功的欢欣。
    “奴家听说相公吃了官司,被关在府衙,今日一早赶来鸣冤。牛府尹不相信奴家是你的妻子,盘问奴家许久,还命奴家配合他做这场戏,才准我夫妻会面。”
    柳竹秋心知文小青是接到苏韵报讯,才与之想出这顶名冒姓的计策来搭救她。暗暗佩服姐弟俩的义气胆识,听牛敦厚大声呼喝,更加沉着地转身面对他。
    “牛大人,你既已盘问拙荆多时,该知道她的名姓籍贯,为何还要问晚生呢?”
    牛敦厚先前疑心文小青是临时跑来的冒牌货,此刻见他俩认识,那必是早已窜通好的,得进行更深入的审问。
    “温霄寒,你是几时与文氏成亲的?”
    柳竹秋见识过苏韵的机敏细心,相信他会以最安全的方式为文小青编造供词,而根据真实情况造假最为安全,于是顺着这条思路应答:“回大人,晚生五年前刚到京城时便与柳翰林相识,不久经他做媒迎娶了拙荆。”
    牛敦厚又问:“你既与她结为夫妻,为何不接她到京居住?”
    柳竹秋耍滑头,装出愧色道:“这个,晚生实在羞于启齿……”
    “羞从何来?”
    “大人纵对晚生不满,也不至于让晚生在公堂上自曝其短吧。”
    “老实答话,休得东拉西扯!”
    “……晚生在京里应酬的人多,若拙荆在身旁,将会不便啊。”
    以外人的视角看,温霄寒迷恋妓、女,花天酒地,实属放浪形骸,与老婆同住必受拘束,当然不如做野马自在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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