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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贾栋拒不到堂,在柳竹秋督促下,牛敦厚又差了两拨人过去。
    柳竹秋让他们带话给贾栋:“他若再不来,我就有理由绕过顺天府,直接去东厂和锦衣卫告他,看他更喜欢哪个衙门。”
    她昨天已请孙荣帮忙造势,广泛散播贾栋剽窃他人试卷,冒领功名,杀人灭口等消息。
    顺县乡试漏题案刚刚完结,又在补考时出现舞弊现象,涉事的还是内阁首辅的儿子,民众报以的关注毫不亚于前次。
    贾栋听说温霄寒拿东厂和锦衣卫来要挟,在家愤愦叫嚣:“他以为那两处衙门是他开的?只是张选志家的教书先生,也敢拿起鸡毛当令箭!”
    贾令策比儿子老练得多,教训道:“这姓温的泼贼刁恶奸衺,背后不知谁在唆使,绝不能等闲视之。都是你做事不谨慎惹上这场祸事,如今连为父都被你牵连了。”
    他责怪贾栋不该让书商们发表那些文章,贾栋委屈:“文章是学官直接给他们的,孩儿也阻止不了啊。”
    追究这些已枉然,贾令策让他先去府衙应诉,家里会抓紧时间替他修残补漏。
    贾栋自恃势雄,量那牛敦厚不敢难为他,坐着轿子大摇大摆来到顺天府衙,走到公堂门口先与柳竹秋照面,这下真是新仇叠旧恨,两方都杀气盈面。
    贾栋先指着柳竹秋发难:“温霄寒,你害了金宏斌他们还不够,连本少爷也想一并弄死吗?真是白日做梦!”
    他伙同金宏斌等人淫辱宋妙仙一事本已上达天听,可庆德帝只当是年轻人争风吃醋,且律法只保护良家妇女的贞洁,妓、女本就肮脏下贱,纵被奸污也不能视作罪案论处,因此仅对贾令策略加申斥,命他严格管教儿子。
    没能惩治首恶,柳竹秋自是不甘,如今更添血海深仇,她发誓与这畜生死磕,阴狠道:“暗室亏心,神目如电。你干了那么多坏事,老天都不会放过你,我今日就是来替天行道的。”
    “好啊,那我们就看看最后死的人会是谁!”
    牛敦厚下令击鼓升堂,先提出秋蕙对贾栋的指控。
    贾栋当场反咬对方诬告,柳竹秋说:“你既说那些文章是你写的,先背出一两篇来听听。”
    贾栋背不出来,狡辩:“写文章凭的是一时的才思,你去问问那些读书人,有几个能在时隔一月后完整背诵自己写过的文章。”
    他说的也是常情,柳竹秋改口道:“你背不出总解得出吧,你在《天不可信,我道惟宁》一文中写到周公传卫康叔《康诰》《酒诰》《梓材》三篇,教他敬天保民之道。我且问你,周公为何这么做?”
    贾栋连《四书》上的字都认不全,虽看过柳丹的文章却是一知半解,如何答得出文中的含义?
    柳竹秋冷笑:“你连笔者举这个例子的用心都不知道,后面那些分析见解又是如何得来的?只能说明文章出自他人之手,那个人就是柳丹!”
    贾栋慌张耍赖,朝牛敦厚叫嚷:“牛府台,温霄寒与晚生有仇,眼下不过在借机报复。晚生这次中举是有些侥幸,那些题目原是塾师打准的,做了些范文教晚生背诵。虽是在考场上拼凑出来的,但确确实实都是晚生亲笔写的,并没有盗用他人的试卷。那柳丹跟晚生素不相识,晚生直到今天才知道有这么个人,怎就成了杀人凶手呢?家父是朝廷天官①,若被带累名声,日后如何在御前辅政?请府台务必还晚生一个公道!”
    他就是不提贾令策,牛敦厚也知道这层厉害,宣布:“其他人证尚未到齐,本案押后审理,原被告都先回去候命吧。”
    柳竹秋抗议:“大人,按律法官府应将凶嫌收押。”
    贾栋三尸暴跳:“姓温的,你非跟本少爷玩命是吧。好!牛府台,晚生也要状告温霄寒怂恿他人诬告良民,请你将他一并收监!”
    牛敦厚警告温霄寒:“贾栋罪名尚未确立,你硬要本府羁押他,那本府只好连你这涉嫌诬告的同时监起来,究竟怎么办,你自己选吧。”
    柳竹秋从容道:“晚生一身清白,不怕人栽赃,情愿奉陪到底。”
    牛敦厚便下令将二人一齐押赴监牢,他还不敢对温霄寒动粗,柳竹秋也已提前孝敬过牢头,被关进一个单间,有吃有喝有被盖,条件还不算太艰苦。
    翌日一个狱卒送来萧其臻的书信,他在信中问候柳竹秋安康,说送信人是他下属的亲戚,已受命照应她,有需求皆可通过他与之联络。
    字里行间都透着焦急关怀,柳竹秋知道萧其臻正和三哥商讨对策,可她只身深入虎穴,成败存亡都得靠自己,若预料不错,牛敦厚这两天就会传召饶忠林等证人到堂,贾家也定在积极布局,届时才是真正的较量。
    隔天,案件恢复审理,事态都在照着柳尧章当初的预言发展,贡院声称寻回了柳丹的试卷,找了个人冒充柳丹的笔迹,抄录几篇狗屁不通的拙劣文章,买通一名阅卷官添上评级和评语,送到顺天府鱼目混珠。
    饶忠林等三位同窗也被威逼收买,都点头“证实”那些文章就是柳丹在乡试后向他们展示的。
    牛敦厚以为柳竹秋无话可说了,殊不知柳竹秋已备好后手,看了那些冒牌文章先用柳丹亲笔书写的试卷副本对照。
    “大人,这些文章的字迹是模仿的,可能时间仓促没找到高明的仿写人,连晚生这种外行都能分出真伪,大人您想必更能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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