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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小孩马上纠正他的话语漏洞:“是给我们。”
    顾逸之的目光落在看戏的沈甜身上,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病情,一副戏台子搭好了我可有好戏看得模样。
    护士对于自己的小孩给她添乱有些不满,像没听到似的专心给沈甜揭手背上的胶布,顾逸之紧张地在旁边看着,沈甜则在阴影下暗戳戳地冲小孩眨了下眼。
    这对小孩来说是个暗号,两个人一起张口喊妈。
    “麻麻~”
    这一声拐了十八个弯,叫得撒娇又粘牙。
    护士麻利地把针拔了,自然地把按胶布止血的任务交给顾逸之,她冲空气挥了下拳头,磨着牙说:“就应该把你们送你爸单位里去烦他。”
    “是姐姐让我问你的,不是我要吃的。”
    沈甜:!
    压力突然来到她这边,她赶紧不好意思地说:“是的是的,我男朋友买了很多。”她用另一只手指着购物袋里的一堆。
    “因为很多妈妈不允许小孩吃这些,所以我才说要问问你。”
    顾逸之攥着她的手,微微皱眉。
    她这是什么意思,要把他特意买给她吃的零食送人?在他眼前?
    没等护士说话,他便开口,“是,因为是垃圾食品,确实对身体不好。”语气温柔和煦,像真心实意地关心祖国花朵的身体健康。
    沈甜瞪眼看他,在晦暗处伸手捏了下他手腕的皮肉。
    “但是偶尔吃吃没关系的,对吧?”
    手指的力道加重,顾逸之恍若未闻,还维持着帮她止血的姿势。
    “能不吃就不吃。”
    他带着不同意见半道横进来,让两个小孩失望加倍。他们的手还挂在白大褂上,脸上早就委屈巴巴。
    其中一个小孩快哭出来,撇着嘴说:“哥哥说的不算,对吧姐姐?”
    “嗯嗯,哥哥说了不算。”沈甜心都要化了。
    她挣脱他的手掌,把椅子上的干脆面抓起来大半,看着护士不好意思的脸,“真没关系的,我自己也吃不了这么多。”
    小孩不等妈妈表态,一起跳过来把干脆面瓜分一空。
    同时空的,还有顾逸之的心。
    她怎么还和以前一样爱分享,当年把干脆面分他一半,现在又把他特意买来的分给别人,连说的话都一样。
    ——我自己也吃不完。
    以前同桌时,不管是自己带的饭,还是私藏的小零食,都会在他视线落在上面三秒后递过来,摆出发愁的模样,求他一起吃。
    他比这些小孩还不客气。
    不过好吃是好吃,胖也是真胖。
    高二时他达到体重巅峰,家里不得不聘请私教帮他减肥。
    想到这,他恶趣味地对撕包装袋的小孩说:“吃这个会变很胖很胖哦。”
    沈甜刚和护士说完客套话,就听他这边奇奇怪怪,心里怪异的同时,嘴上反驳他,“才不会呢,就算胖又能怎么样,我就喜欢肉乎乎的。”
    顾逸之顿时说不出话,当年班里也确实只有她一个人对他好。
    是她人好还是只对他好,这点他又不确定了。
    *
    从医院出来,沈甜找了一家牛肉面馆。
    “你还当我是小孩呢,输液时候买一堆零食哄着。”她一边剥蒜,一边吐槽他。
    顾逸之还没从复杂的情绪里抽离,听她这么说,语气有些失落,“我记得你爱吃。”
    “我不挑食,什么都吃。”
    “上课偷着吃,被罚站之后还继续吃,这就是爱吃。”
    沈甜顿住,歪着脑袋回忆,“有吗?”
    “有!”他肯定。
    “哦……”沈甜面露赧然,他怎么净记得这些,在他回忆里她就没有什么闪光点吗?比如温柔美丽善良单纯这些大众认可的优良品质。
    她轻咳一声,把剥好的蒜放进碗里。
    顾逸之探身问:“嗓子不舒服吗?”说完伸手覆上她的额头,皱眉读取温度。
    烧是退了,但大概率还会再起。他招手叫了声服务员,又要了两瓶矿泉水,并排放在她面前。
    “多喝水,退烧。”
    沈甜眼神逃避,刚输完液,她觉得自己像一头刚注完水的猪,一滴也进不去了。
    为了转移他注意力,她从剥好的蒜里挑出两颗饱满圆润的递过去,顾逸之摇头说:“你吃吧,我现在不吃蒜。”
    “为什么?以前是吃的啊。”
    高中时偶尔一起去面馆,狭窄斑驳的小桌上挤满了穿校服的学生,沈甜会挤到厨房门口,伸手管老板娘要一头新蒜。
    然后迅速剥好,把最大的两颗放进顾逸之的碗里。
    现在竟然不吃了?
    顾逸之把矿泉水拧开倒进杯子里,送到她面前一杯,“你都不吃干脆面了,我不吃蒜也很正常。”
    沈甜有些失落,怔怔地看着剥好的蒜,“我们都变成和以前不一样的人了。”
    他没说话,轻轻点了下头。
    面端上来了,蓝花的白瓷碗,汤上漂着细细的油星,几片牛腱肉摆在旁边,中间点缀着香菜末。
    他说:“我忘记告诉老板不放香菜了,夹出来给我。”说完把自己的碗往前推了推。
    沈甜从小就不吃香菜,一闻到就反胃的程度,这个应该不会变的。
    可她却没动,拿着筷子把香菜搅进汤里,小声说:“现在吃了,在外面吃饭,避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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