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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珠顺着少女细腻的眉骨落下,晕染在她的脸和唇上。
    友枝猝不及防被大片的水花溅到眼睛,生理性的眼泪流了下来,手还停在半空,她抹了抹眼睛,另一只手胡乱搭在面前的少年的肩膀,有些懵然:“你……”
    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还在喘气,水花顺着白皙俊致的脸庞淌下,泛着丝丝凉意,眉眼如画般,眼底淡漠生姿,像是雕琢的寒冰做的。
    他轻易攥住她的手,指骨冰凉,弄得她一激灵。
    友枝好容易睁开眼,退后了一些。
    少年蹙了蹙眉,抬起眼帘看她,开口时,气息仍有些不稳:“怎么又是你。”
    嗓音里带着微微的喘,而且,这人好像还挺不耐烦似的。
    “怎么,你挺不乐意?”友枝一听,顿时没好气地看着他,“水里一直没动静,我是想下来看看你溺死没有。”
    他随意靠在泳池壁,用指腹揉了揉眼睛。
    祁凛启唇,嗓音不咸不淡:“那可真是让你失望了。”
    友枝低头,扯了扯唇,下一秒又听到他随意地问:“怕我溺死啊?”
    她没回答,反问他:“你刚才,干吗要闭气那么长时间啊。”
    “还真能忍。”
    等等。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说,你刚才不会是想……”说到这,少女的声音一下子收住了。
    她有点不敢置信。
    应该,不大可能的吧。
    他的脸上还有因为闭气太久而泛起的潮红,似乎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祁凛侧身仰躺着,抬眸直望着头顶那片蓝幽幽的天空,启唇轻描淡写地:“只是偶尔想知道,溺死是什么感觉。”
    如果真的能死,那就再好不过了。
    友枝: “???”
    草,她为什么觉得祁凛在说这话时,那么像那些青春疼痛电影里,命途多舛的美强惨校园男主角。
    身子恶寒地抖了抖,友枝忽然感觉,问题很大。
    啊呀,这可不行。
    她眨了眨眼。
    他十七八岁,人帅又带感,长一副老天赐予的俊秀好容颜,所以干嘛要这么悲观。
    不值当的。
    随后她神色凝重地游到他面前,用手掌轻轻摸了摸少年的额头,一脸被雷到了的表情:“也没发烧啊,难不成是中二病?” 怎么一脸的厌世样。
    祁凛掀起眸子。
    漆黑的发丝凌乱地披在少女的肩头。
    她瞳仁乌黑透亮,像无比澄澈的天空,映照着水色无边的江河,轻狂而潋滟。
    朝气的,无畏的,不管不顾的。
    还有自以为是。
    额头顿时传来湿漉漉的触感。
    她清甜的声音像是冰凉的退烧药。
    “我跟你说,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境,死亡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而且就算是随口说说也不行哦,那样太消极了。”
    虽然浸润在水里的少女的体温是微凉的,却让人的心头和喉咙骤然一紧。
    祁凛的心神一颤。
    他蹙眉一下打开她的手,为了掩饰什么似的,垂下眸厌烦地道:“别动手动脚。”
    他最厌恶这种不知所谓的正义说教。
    明明什么都不了解,就让人坚强。
    可是眼下,他却只是为了掩饰那股心口发紧的情绪而已。
    “你为什么想死啊?”手被打开,她也不生气,依旧好奇地这么问。
    “我没有想死。”
    他淡淡地说。
    “你刚刚明明说了——”
    他不耐烦:“我逗你玩。”
    “真的吗?”
    友枝看着目前的少年,神色里带着似有若无的关心。
    “我看是假的吧。”
    她观察他神色,笃定。
    “你在糊弄我。”
    “你之前肯定曾经有过那种想法,对不对。”
    被很直白地挑破了。
    少年没说话。
    友枝忽然看到他肩膀上淡淡的痕迹,是一尾明显的烫痕,几乎蜿蜒到了他胸膛上。
    上次看到时她就想问了。
    感觉这疤痕淡化很多年了,而且他当初伤的时候一定很严重。
    用纤细的指尖轻轻指了指,少女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这个,是怎么弄的?”
    “……可以告诉我吗?”
    “你话怎么这么多?别多管闲事。”祁凛眉头一跳,睁开眼很不耐烦地看她。
    忽然又愣了愣。
    女孩的皮肤白,他刚才也没控制力道,友枝的手背被他给打红了,浮现出的红色印记很是显眼。
    他看着她低头,揉了揉手背,微微垂着眼睑,一双桃花眼里湿漉漉的,尖尖的下巴滴落着水珠,唇色鲜活。
    祁凛眼睫一抬,不知为何,心弦略微一动。
    ……自己好像有点太凶了。
    脑海飞速掠过了这么个想法,他轻微动了动唇。
    “唔,不说算了。”友枝甩了甩湿漉的发丝,这么失了兴致地说。
    可能是因为他的态度,少女的语气变得有些淡漠。
    “你一个人在这继续泡着吧,我不管你了。”
    她转身飞快地游走了,然后利落地上岸,再围上毛巾。
    见状,祁凛唇动了动,修长的指尖抬起,似乎想挽留,最后却又迟疑地放下来。
    自己都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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