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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越来越热了,书院不让上课,奚画只得在家里看书,然而自己的小屋并不凉爽,太闷热也让她无法集中精神,索性搬了凳子跑到安放狗窝的茅棚去。
    眼下采花贼虽是没抓到,可也未见他再次作案,瞧那前几日都是一两天逮一个人,眼下连着四五日了都没动静。
    莫非当真是被官府日以继夜的搜查给吓住了?
    尽管不觉得这会是缘由,不过总算没有人再丧命,若那贼人就此收手,就是抓不到,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正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门外突听到一阵骚动,似有许多人朝前头跑去,呼朋引伴的,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奚画心里好奇,也放下书走出门。
    “王叔。”
    她路上招呼了一个,问道:“出什么事儿啦?”
    “哟,小四啊。”对门家的王木匠被她拉住,回头就道,“你还不知道哇?官府逮到凶犯了,这会子正要开堂审案,大家伙儿都是过去瞧热闹的。”
    “抓到人了?”奚画登时愣住,怎么没个征兆,前些天不还见尚远一筹莫展的么?
    “是哪个?”
    “啊呀,就是住银铃儿隔壁的那个秀才嘛。叫做……叫做秦书的。”王木匠言罢就摇头叹气,“我说嘛,这事决计是外乡人干出来的,咱们城里头的,哪个有心下这么狠的手?”
    “秦书?秦先生?”奚画又是一愣。
    “对,是叫这个名儿……不跟你说了,我先去了啊。”王木匠连手里的活计也顾不得放下,随着一拨人嘚啵嘚啵地就往府衙方向跑。
    秦先生就是那个采花贼么?想想他的确有嫌疑,不过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才对。
    奚画在原地来来回回踌躇半晌,最后下定决心。
    “不行,我也要去看看。”
    *
    平江府府衙公堂,庄严肃穆。正中一副红日出海图,气势巍峨,十分精致。堂上左右竖着“肃静”、“回避”两块牌面,一干捕快规规矩矩立于两侧,手持堂棍,表情肃然。
    那平江刘知府则坐于高台案后,神色微凝,头上一顶乌纱,帽翅儿还在上下微动。
    衙门口挤挤挨挨围了一大群的人,等奚画拽着关何跑到这边时,早就没了好位置。然不寻个清楚之地如何能看得明白?
    她咬咬牙拼了命地往前蹭蹭蹭,奋斗片刻,总归是站到最里边儿。
    刚喘了口气儿,一抬眼,便见那跪在大堂上的秦书。
    他背脊挺得笔直,布衫整洁干净,只是发丝略有些凌乱,约莫是被押来时挣扎所致。
    耳边乍然听那惊堂木一响,一干捕快即刻喊道:威武——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草民秦书。”
    “大胆刁民!”啪,惊堂木又是一打,刘知府横眉冷目,说道,“近日来我城中多桩采花掏肝案,可是你一人所为?有无同党,速速招来!”
    秦书猛然颔首,当下呼道:“大人,草民冤枉!”
    “哼,你还敢喊冤,证据确凿,我看你如何狡辩,来啊!”刘知府一声令下,便有人呈上一枚物件,秦书皱着眉瞧着那一方沾血的手帕,神色未变。
    “秦书,这绣帕乃是在你房中寻到的,你认是不认?”
    他咬了咬下唇:“是,不过……”
    话还没说完,刘知府就厉声打断:“这是沈银铃的帕子,你知是不知?!”
    他犹豫了一瞬:“知道是知道,可……”
    “既是知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秦书抱拳拱手,正色道:“大人,此物并非草民所有,定是有人想要陷害草民!”
    “可笑!你说是陷害,那我再问你几个问题。”刘知府不紧不慢地捋了捋胡,冷眸一扫,沉声道,“你可是一个月前来平江府的?”
    秦书点点头:“是。”
    “你所住之处,可在沈银铃家隔壁?”
    “是……”
    “沈银铃窗外留有一串脚印,连她院墙之上也有。而你那双鞋上正沾有她家院里的泥土!”刘知府句句掷地有声,一拍惊堂木,喝道,“你翻了她家的墙进去,是也不是?!”
    “我……”秦书蓦地戛然止声。
    奚画分明瞧见他似有难言之处,眉头紧皱,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突起。
    他居然没有否认?这么说……秦先生当真翻过银铃的院墙?凶手真是先生了?
    “若说绣帕是有人栽赃于你,本官信得;若说泥土是你不慎沾上,本官也信得;然而你偏偏又如此巧合的,在案发前来到平江,诸多疑点凑在一块儿,那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秦书张了张口,大约想说什么,可良久又无言以对。
    这边公堂之上寂静一片,而围观人群里,忽然却闻得一人嚎啕大哭:
    “就是他!就是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害了我家闺女!”
    奚画偏头一看,说话的竟是银铃她娘,再探探身子去瞧,连银铃她哥哥和小瑞都来了。
    那沈文斌表情悲恸不已,哭得是声泪俱下,捶胸顿足:
    “瞧他一副正经人的模样,举止文雅,不知的还当他是个君子,哪知道背地里竟做这样的事……怪不得时常瞧他偷偷往咱们家瞅,原来……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他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唏嘘,直向那秦书背脊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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