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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神识去探查每个人的淡芜烟注意到了他的茫然。
    他对郎潇说:“你当然还是你,不管是被塑造,还是被刻意安排成为现在这样,当下这个你便是真正的你。”
    “蛤?”郎潇看向他,还是很不理解。
    在这方面比常人都要多了几分体悟,淡芜烟说:“你头顶上的天是真的,脚踩的地是真的。虽然有无数种事件的发生、无数因缘际会将你变成了现在的你,但那每一件事情都是你真实的经历。不管是天道使然还是有人刻意安排,那些事件所铸就的现在的你,便是真实的你。”
    他嗓音清悦,气质像经过沉淀、奔涌不歇的河流。
    不管裹挟多少泥沙,经历了多少挫折拦阻,一路行来走了多少错路弯路,有过多少不完美。
    都始终清澈的,一往无前地向前走着。
    淡芜烟的声音,他的力量和话语,让很多人都豁然开朗。
    这似乎也是在对他自己说的。
    他的内心也不再有惧怕。
    ——就算那幕后黑手不出现又怎么样,无非就是再被束缚。
    几千年他都挺住了。
    往后又何惧之有。
    这天地间的每个人,不管是上面的「神仙」还是下面的「凡人」,不管有无与他相似经历的,都在坚强地、忍辱着地、不屈地活着。
    每个人都有苦衷。
    他又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更何况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靠在应奚怀里,悄悄闻着对方身上风铃草的香,又不老实地捏起师祖的前襟的一小片衣角,淡芜烟躺得更加安详了。
    倏而,秉承及时行乐的心,他又忽然想到:“师祖,要我再给你弹《一棹春风》吗?”
    作者有话说:
    推荐首古琴曲,杨青老师的《归来》
    想当初说什么也想先写固氮的原因就是听到了一些好听的古琴曲,也接触到了些香道和禅茶文化,简直被那种「雅」给美翻了-0-
    下章就解决boss√
    第50章
    ? 第 50
    回 ◇
    (加更)《一棹春风》+大战
    当平原上响起近日来整片大陆上都流行的古琴曲时, 原本喧闹的氛围骤然一静。
    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那曼妙流淌的琴音当中难以自拔。
    上半阙结束,琴音一转,骤然转到众人从未听过的旋律中时, 所有人却都一愣。
    但待大家全然沉浸在那段陌生的乐谱中, 又恍然惊觉这才是《一棹春风》, 这就是真正的《一棹春风》时,有人满怀激动,有人震惊惊喜,有人泪流满面。
    这一支被陈压万年、但终究难掩光芒的古老曲目,最终还是完整地再现人间。
    “他补全了,他补全了!那万年前的残谱……”
    “应该说,万年以前的谱子本就是他写的吧。”
    收音以及可以记录声音的法宝全部开启, 所有人都在用神识打探, 有些人甚至不惜触怒中间那一圈儿渡劫期的大能, 也要飞至天空上亲眼一睹那奏曲之人的容颜。
    被众人打量的淡芜烟盘膝坐在空地上, 表情沉静,偶尔也会多上一抹笑意, 对着对面的应奚。
    应奚依旧眼中含笑,他拆下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酒,二人对视,仿佛连周围的喧闹都不存在辽。
    万年之前的春日宴上, 他也是这般看着阿烟信手拨弄琴弦。
    《春日宴》是那年应奚偶然瞥见池畔边桃花眼的青年笑得花枝招展,即兴发挥所作。
    《一棹春风》,是淡芜烟看了他的文章,兴之所至所弹。
    词曲搭配, 意境悠然。
    那种契合的感觉, 他们都一直记了好多年。
    已经知道应奚曾经「扮演」过李亦来的隗约站在一边, 终于恢复了不苟言笑的魔王气质,沉默的如同一座小山。
    他一直都假装《一棹春风》是阿烟为他所作,可那是因为他不知,原来《一棹春风》真的是阿烟为一个人所作。
    只可惜那个人不是他。
    真的只是可惜么?
    不,不是。
    他们的命运从始至终都是被人玩弄着的,又怎么只是可惜二字可以一笔带过!
    曾经隗约也不是没有感慨过,自己似乎总是在错误的时候遇见错误的人。
    可如今看来,那是他的命。
    却不是他真正该有的命运。
    他的一切爱恨情仇,都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怎么才能抓到那个上面的人?怎么才能除掉他!?
    猩红的眼睛望向浅灰色的天空,魔王此刻狠狠捏紧双拳,只恨不得将那个变态挖出来撕成碎片!
    完完整整的一曲终了。
    余音绕梁、不同凡响。
    淡芜烟收到了满堂喝彩。
    他从古琴后一改盘膝姿势站起身来,却因为身体虚弱消耗过大,略微往旁边一栽。
    应奚瞬间出现在他身边,将人扶住。
    淡芜烟自然靠在对方的肩上。
    颀长的脖颈弯曲成一定的弧度,洁白的皮肤上,有一颗若隐若现的粉红痕迹。
    淡芜烟纵然面上看着浮白虚弱,却眼含春色,眉目嫣然。
    纵使嘴唇不似以往那般鲜艳欲滴,但也略显肿胀。
    ……
    印昱在人群中望着这一幕,眼皮下意识一跳。
    从前淡芜烟来到他院子里,带着一身剑君留下的伤向他求药、涂抹嘴唇,都未免显得太过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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