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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哦了一声,看向她道,“这是为何?”
    安嫔垂眸道,“臣妾昨日问了乾明宫库房管事的赵顺,才知道原来陛下前些日子将那只金碗赐给了宜嫔。”
    话说完了,她仔细等着太后的反应。
    太后果然意外了一下,问道,“赐给了宜嫔?”
    安嫔点头道,“的确如此,且似乎是在宜嫔受伤之前。”
    ——话不能说太多,只要令太后知道,那只金碗并非是皇帝因为宜嫔护驾受伤而赐,是毫无理由的就赐了。
    然而须臾过后,却见太后笑了笑,道,“陛下果然看重宜嫔,不过这终归是陛下自己的东西,陛下愿意赏给谁,自己说了算。”
    安嫔一顿,太后竟不生气?
    或者其实已经不舒服,却不想叫她看出来?
    但无论如何,她此时只能点头道,“太后所言极是。所以今次只能叫县主失望而归了。”
    太后却收了笑意,又道,“这话不妥当,原本就不是她该看的东西,何来失望一说?陛下的东西岂是谁都能看的?”
    安嫔一顿,忙下跪行礼,“臣妾失言,请太后恕罪。”
    她知道,太后看似在说安康县主,实则是说给她听的。
    太后闭上眼道,“哀家乏了,下去吧。”
    安嫔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应是,退出了殿外。
    殿中安静了,竹书走上前替太后捏肩,道,“太后还是头一回对安嫔娘娘说如此重话。”
    太后闭着眼道,“无论是谁,不该有的心思决不能有。”
    她才提拔了这丫头几天,竟然就想那她当枪使了?
    人不能太蠢,但聪明过了头,也当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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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嫔回到兰林殿时,她母亲田氏也才刚刚回到尚书府。
    田氏才打马车上下来,便见弟妹杨氏一下迎了上来,急道,“大嫂可跟娘娘提过阿昌的事了?”
    田氏凉着眉眼道,“太后前些日子才刚给了娘娘协理内务局的职权,娘娘这阵子忙的跟什么似的,我也只是见了一面,匆匆说了几句话罢了,哪有空提那种事?”
    说着兀自朝前走。
    大约是怕对方再纠缠,走了几步,她又道,“便是说了,娘娘也帮不上忙。”
    这样的结果,杨氏当然失望。
    再加上她如此嫌弃的神色,杨氏顿时也气愤起来,哼道,“娘娘再忙,也得管咱们自家人的死活吧?总不可能忘了自己姓什么,是打哪儿出来的吧?”
    这话一出,田氏立时又停下步子,怒道,“弟妹竟敢对娘娘如此不敬?小心传出去叫别人听见,宫里的贵人们治你的罪!”
    呵,又拿宫里压她?
    杨氏却也干脆叉起腰撒起泼来,“治我的罪?好啊,我且在这等着!看看哪天娘娘是不是真要治我的罪,好换一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说着不等田氏再说什么,居然又捂脸哭了起来,“个个都欺负我们娘俩!外人欺负,自家人也欺负!我们娘俩还有没有活路了!”
    又来了!
    眼瞧满院的下人都看起了笑话,田氏也不愿再与她纠缠,只低声骂了句泼妇,便快步走了。
    而杨氏哭了半晌,眼见没有任何效果,索性一抹眼泪,又杀去了公爹礼部尚书的前院。
    然而好说歹说,那老头子却始终不肯见她。
    只遣了书僮跟她道,“二夫人,太爷也实在没有办法。现如今陛下从严治官,且给国子监下了禁令,今次无论是谁,若敢开后门随意放人进来,一旦发现可都是重罪。再说近来许多衙门都换了人手,如今负责此事的人太爷皆都不熟,便是有心也实在没办法。”
    “没办法?”
    杨氏冷笑一声,索性扬声道,“如今太爷连阿昌都不管了?好啊,当爹的也不管孩子死活,府里谁都不管,索性哪天大家撕破脸,都不要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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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明宫。
    近来逢国子监开门招新,邹墨中需时时入宫向君王禀报诸事。
    今次,他又将首批拟招录名单呈报给君王。
    待宇文澜看过一遍 ,便将名单还给了他,同时,又给了他一叠文稿。
    邹墨中愣了一下,立时问道,“这难道是逍遥公子的新作?”
    宇文澜颔首,“不错,邹卿可先看看。”
    邹墨中正求之不得,立时应好,便当场看了起来。
    待看过之后,他连连感慨道,“逍遥公子的故事,开头总是叫人意想不到,不过主人公总有令人满意的结局,就譬如这个故事,不伦者恶有恶报,终遭天谴,而不屈者却能及时挣脱泥淖,脱胎换骨,发人深省,是个好故事。”
    宇文澜道,“既如此,那便尽快叫书商出出来吧,也叫世人都读读这个好故事,或许能有所收获。”
    邹墨中忙应是,便带着手稿一同告退出了宫,并在回府的路上便顺道给书商送了过去。
    而书商见是逍遥公子新作,立时便安排人手或印或抄,赶在太阳落山前,第一批话本就出来了。
    不必说,这新话本甫一售卖,又是引来许多人抢购。
    而待读过故事后,众人无不唾弃其中那一对扒灰的公媳,并深深同情与敬佩那位自强不息的公子。
    当然,亦有不少人记得前阵子逍遥公子神预言西南通政史谢培的事,于是又纷纷猜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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