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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云轩掐着脖颈,红了眼角,肩膀止不住的颤抖,手指在树干上活生生抠出了皮。
    我也不是专门来给你讨论这些,我们家这两年做生意条件好了,我算是你亲人,有什么帮忙的地方我肯定帮,主要是有一件事我需要确定......
    我知道对不起你们。钟粒看着还在流泪的柏云轩,深吸一口气,张口出声的时候,对面靠在树上的人浑身突然软了,没力气似的顺着树根滑了下去,看着无助又绝望。
    钟粒蹲下,重复,你妈妈那个病会遗传,我要确定....
    你不要说了....柏云轩缩在树底下无助,恳求,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湿透了整张脸,他仰头哑了嗓音,不要说了好不好....
    心里深处那道疤被血淋淋的揭开,还朝最上面涂了一层盐巴,疼的他浑身都在颤。
    柏云轩妈妈生病的那段时间他的生活就是黑暗的,无休止的暴躁,控制不住的情绪,夜晚崩溃的哭声,他妈妈那时候就是个定时炸弹,柏云轩那时候就是个小布丁,只能缩在角落里给他妈妈端杯水。
    无数的水杯被砸碎,他吓得哭,柏沉松拉他去房间,抱着安慰。
    安慰好了,柏云轩又小心凑过去哄他妈妈。
    柏云轩小时候最常说的一句话:妈妈今天好点了吗?
    事实是,他妈妈钟婷病情没有好,在爸爸去世后变得更加严重,情绪心理上的病,没那么容易好。柏云轩性子本来就软,那时候小脚天天踩着地板凑到钟婷面前去哄人,但终究还是哄不回来了。
    他妈妈是吃药自杀的,那天柏云轩在路上贪玩晚回家,没看到尸体,柏沉松看到了。
    柏云轩到现在也不清楚究竟算幸运还是不幸。
    他是聪明的,那时候去福利院柏沉松还骗他说去玩,柏云轩又不是傻子。
    但他还偏偏要装傻。
    装着什么都不懂,没心没肺的笑。柏沉松那时候也小,除了一身倔脾气外称不上多成熟,柏云轩对他撒娇,哄着,笑着,逗人开心,心想如果两个人都成天怨声载道的话就没法活了。
    柏沉松和他默认的规矩,不提父母,不提小时候的事儿,努力往前走才是正事。
    几年了,柏云轩都没怎么大哭过。
    那些伤心事儿藏了太久,突然被提起,思念,难过,伤心混在一起搅得人心疼。
    他本来就瘦,缩在树干底下远看都不清人。
    他缓慢的起身,腿却抖得厉害,身子被抽空,站起来一点儿又滑下去,像个断了线的木偶娃娃。
    大晚上偶尔会经过一个学生,但也是只是瞄一眼,没多说话。
    钟粒蹲下,我介意你提前去医院........
    话说了一半就没了声儿,她猛地被人向后拖了一把,啊的一声,脚底是摩擦土地和石子的声音,人往后踉跄了两步哐的一声撞在了垃圾桶上。
    你在干什么?一阵磁性又发沉的声音在质问她。
    沉静又冷漠,是个凶巴巴的人。
    什么?钟粒有点儿懵,盯着面前高个男生,我是他姨妈,你是谁啊?
    江一柯没答话,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走过来的,他蹲下轻抬起柏云轩的脸,瞧着那张哭的满脸是水的小脸一愣,拇指揉着半边脸,柔声问了句,你认识他吗?
    柏云轩低头说不出话,就是摇头,拼命的摇。
    好。江一柯起身就拨电话,钟粒吓得想伸手抢他电话又被人瞪了回去,校外人员进校园要报备,你一个陌生人大晚上鬼鬼祟祟在男生宿舍楼下想干嘛?
    没吼没骂,但声音听着确实凶。
    你,你干嘛?钟粒一愣。
    报警。
    我什么也没干你报什么.....钟粒气的话没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几米远想和柏云轩再说什么,又被江一柯给瞪回去了。
    钟粒走两步回一步,江一柯看着拐角没了身影才转身低头。柏云轩依旧缩着身子,他被江一柯揽着腰扶起来的时候像摊软泥。
    他哭的浑身都是潮湿热气儿,抱在怀里发软发热,江一柯都快把人揉怀里了,磨着后脑勺扶着后背,没事儿了。
    柏云轩哭的更凶了,脑袋埋在江一柯肩膀上拼了命的哭。宿管阿姨开灯出来瞄了一眼,江一柯摆手,抱着人挪到了荷花池边上的长椅旁站着。
    柏云轩把着几年憋的眼泪水全都快哭出来了,有些东西关久了,只要刨开一点缝,就会像混了水的泥沙一样涌出来,拦都拦不住。
    我.....柏云轩嗓子哑,哭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突然在嚎啕大哭里憋出了一句话,我想我妈妈啊江哥!
    江一柯沉默闭了眼,鼻头发酸,收紧手臂将人抱的更紧,他鼻尖蹭着柏云轩湿透的鬓角,一点一点的的蹭,脖间湿漉漉的热气和鼻息混在一起,缠绕混合,久久没有分开。
    我知道。江一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抱着人,陪着人,等他情绪稳定了,手臂才放松了些。
    柏云轩哭的像个泪人,看的人心疼,被人扶着坐在木椅上后,肩膀还克制不住一抽一抽的抖。
    我...我,我都好几年没,没哭过了。柏云轩情绪缓和多了,鼻头眼尾都是红的,嘟囔擦着眼睛,丢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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