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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翎提着零食上楼,拆开一袋虾片放在柯熠辞左手边,说:“吃。”
    “哥,我出门啦。”温瑞雪站在楼下喊,“晚上别等我吃饭。”
    温翎站在台阶上,身体探出扶手,问:“去,哪?”
    “哎呀,找同学玩。”温瑞雪背对温翎不知道在忙什么,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拿上手机离开店门,挥挥手,“拜拜。”店门关上,温翎似有察觉不对劲,他走到窗户边,看着温瑞雪顶着大太阳穿过十字路口,渐行渐远。
    “我画完啦。”
    柯熠辞的话拽回了温翎的注意力,他把这一点小异常归结为自己敏感的神经,于是回到桌旁指导柯熠辞的画。拾起铅笔在画面上修改翅膀的角度,整体结构稍作调整,写下几句建议,温翎把纸推到柯熠辞面前。
    “好的,我改一改。”柯熠辞说。
    温翎摁亮平板电脑,调出日历,距离暑假结束还有十二天,他在开学那天的日期上画个圈,不舍地叹气。
    和众多大学生一样,温翎也不喜欢去学校,不是因为课业上的困难,主要是日常沟通。他是走读生,习惯于独来独往,优越的家境更是为他和同学之间的交往划下一道鸿沟,再加上大学对学生的约束较少,温翎几乎没有参加集体活动的机会。大一时他凑热闹加入志愿者社团,负责海报设计这一块的工作,却也只聚焦于完成任务,因为他口不能言,线下的志愿者活动纷纷婉拒了他。
    “怎么啦?”柯熠辞留意到温翎的怏怏不乐,停下笔问。
    温翎指向日历上红圈里的日期,说:“开学。”
    “开学好啊。”柯熠辞说,“到时候我能直接去央美找你玩了。”
    温翎看向柯熠辞,比划【你要继续学画画吗?】
    “好啊。”柯熠辞说,“等你开学,我带你去玩密室逃脱。”他给温翎规划未来的蓝图,“租一辆房车我们去野三坡,或者去承德避暑。你开学就大四了,有什么打算吗?”
    【我保研了。】温翎比划,【继续在央美学画。】
    “那太棒了,我们可以尽情地玩。”柯熠辞欢呼。
    第16章 报警
    下午五点的闹铃响起,绘画课宣告结束,温翎拿起柯熠辞的草稿纸,右上角贴上日期标签,放进文件夹。他把平板塞给柯熠辞,屏幕上显示电影买票网站,温翎说:“挑。”
    柯熠辞正想着晚上没事干,他低头浏览最近上映的电影,爱情片太无聊,悬疑片太抓人,不方便感情交流,动画片又太幼稚,选来选去,最终选了一部灾难片。
    希望剧情演到灾难降临,他能毫不违和地牵住温翎的手。
    温翎没有意见地锁定中间的座位并付款,他比划【我想把楼下也改成画室。】
    “你父母同意吗?”柯熠辞问。
    【他们迷上了收集金属徽章,不需要再存放这么多破烂了。】温翎比划。
    见温翎把爸妈的收藏称之为破烂,柯熠辞笑起来,原来听话的好孩子也会偷偷在心里吐槽父母的猎奇品味,他说:“那楼下的东西放到哪儿?”
    温翎想了想,比划【放到三楼去,或者丢掉。】
    此时此刻的师嵘和温德泽,并不知道宝贝儿子在心里谋划着把他们从天南海北收购的收藏品都清理掉,师嵘拿起一个小木乃伊徽章,觉得很适合别在儿子的书包上。温德泽用水果刀将红心火龙果切成小块,扎上两根牙签,端到师嵘面前,说:“再有一周小羽和小雪就要开学了。”
    “唉。”师嵘吃一块火龙果,“以前还有个小朋友愿意带小羽玩,两人这一闹分手,小羽又要一个人吃午饭了。”
    “小孩子的感情嘛,分分合合很正常。”温德泽说,因为温翎的童年创伤,夫妻俩极少干涉温翎的喜好,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
    师嵘出身珠宝世家,世代经营珠宝设计和售卖,师姓在北京城颇有影响力,师嵘更是国内顶尖的珠宝设计师。温德泽是天津人,从事故宫的文物修复工作,典型的事业单位。师嵘工作忙碌,温德泽陪伴温翎的时间更多,也更了解温翎的脾气,这孩子外柔内刚,表面好说话实际是头倔驴。
    温翎打小就倔,温德泽深有体会,别的小孩吃软不吃硬,或者欺软怕硬,温翎直接软硬不吃,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打不得骂不得道理也讲不通,气得温德泽在房间里转圈圈。他也庆幸温翎是这种脾气,不然这小孩不会带着一个小女孩和一条狗偷跑出农村,靠卖惨和乞讨跋涉十几公里到临近的县城求助报社,最终回到他们身边。
    “小羽新交的朋友看起来不错。”温德泽说,“带着小羽到处玩,两人感情好得很。”
    “听小雪说那个年轻人会读手语。”师嵘说,“怪不得小羽爱跟他玩。朋友嘛,越换越好。”她咬一块火龙果肉,漫不经心地说,“谈对象哪有一次就成的,多比较比较,挑个最好的。”
    温德泽听着老婆的海王发言,深感认同,毕竟当年他也是在一众追求者中凭借相貌和才华与师嵘牵手成功。
    温翎长得像师嵘,脾气随温德泽,同时讨了温家和师家的欢心,长辈们无孔不入的宠爱居然没有把温翎养歪,这还要归结于温翎的童年。
    那段经历惨痛无比,像一道烙印刻进温翎的灵魂,人性的扭曲丑恶、善良柔软,在小孩子开智的混沌之初,给他打了一剂催熟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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