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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景从上到下全部彻查一遍,甚至还停业了一周,再开业时管理层换了一层血,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
    沈逸尘拿到季长宁的身份证,翻反面看日期是四年前办的身份证,算一算那时候的季长宁正在念初二,证件照上的他脸上还有婴儿肥,眼睛圆溜溜地盯着镜头,他的头发有些长了,整体看上去有点雄雌莫辩的感觉。
    没想到长大后面部轮廓反而张开了,不会让人感到娘气,顶多评价他为清秀的男孩。
    满打满算,季长宁才18岁。
    还是个孩子。
    沈逸尘摁着两侧太阳穴,他跟个破小孩计较什么,季长宁那个蠢货。
    他把身份证还给季长宁了,季长宁结结巴巴地跟他说谢谢,我马上就走。
    沈逸尘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要下午三点钟了,他放了合作商的鸽子,自己也没有午饭,季长宁看着别的地方不敢跟他对视,“你吃饭没有?”
    季长宁下意识说没吃,然后改口说吃了,我不饿。
    顶层餐厅的大厨被经理提前催促上工,为了给沈逸尘和他的小情人做一顿迟到的午饭。
    沈逸尘现在已经完全心平气和了,又变回那个彬彬有礼的男人,“还有十天才开学,你想走去哪?”
    季长宁正在和盘中的牛排较劲,听了这话愣了愣,“啊,我回家看看,我好久没回去了。”
    “挺好。”沈逸尘淡淡地说,他拿过季长宁的盘子,帮他把牛排切成合适的小块又推回给他,“明天我送你出去。”
    这天晚上沈逸尘没有留在尚景,他回公司处理公务了,他要把明天的工作提前做完,为了给他的小情人送别。
    他让秘书把他的会议推迟到下午,秘书简直要抓狂,陪他一块加班,不断打电话通知人会议改期。
    季长宁独自在尚景留宿,他在屋里转了好几圈也不知道自己要带什么走,他自己的衣服早就扔了,现在穿的全是沈逸尘买的,唯有那个破书包是属于他的。
    哦,还有那个红桶。
    他原本计划带到学校的,但他现在却打算回家,季长宁想了想觉得实在没必要拿回去。
    晚上他也没睡好,他突然想起自己没给家里人打电话,没告诉他们明天自己就要回去,但他一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明天再打电话吧。
    直到今天下午前他都没想过他居然这么快就能离开这里,还是沈逸尘让人帮他买的车票。
    第二天一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离开这间房。
    他来的时候只背了一个书包,回去也是一个书包。
    他在停车场等人,沈逸尘说了会让人送他过去,但他没想到沈逸尘本人也来了,就坐在后座上看他。
    季长宁犹豫了几秒,打开车门坐在沈逸尘旁边,低声问了声好,沈逸尘只是点了个头。
    “之前说过会送你开学礼物,既然你要走,那就提前给你了。”车开出去没多久,沈逸尘跟他说了第一句话。
    季长宁其实还是有点紧张,连忙说:“不用不用。”
    沈逸尘笑了笑,“相对应的,你也给我个离别礼物吧。”
    什么?季长宁不明白,但他听见沈逸尘让司机把隔板升起来,他就懂了,但他只是说,“你要戴套……”回家的路太远,他要耽搁很长时间。
    “车上没有。”沈逸尘就像以前,说话语气也是温和的,但不容人质疑。
    季长宁认命的闭上眼睛,最后还是哭了,一边说:“我们以后都不要见了,就是陌生人,陌生人懂吗?不要再出现在我的人生中。”
    沈逸尘温柔地帮他抹去眼泪,把他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回去,最后在他口袋里塞了一张银行卡,密码直接写在上面了,他说:“开学前出去玩玩吧,旅游,或是别的,别再打工了。”
    季长宁脚步有些哆嗦地下车,沈逸尘就在车里看他,看他一步步走进客运站,直到背影彻底消失季长宁都没回过一次头。
    “回公司。”沈逸尘语气很淡,司机应了声,发动车子离开了。
    季长宁上了大巴后把脑袋抵在前面的座位上,车上的人很吵,叽叽喳喳的,大多是听不懂的方言,小孩的哭声,大人的训斥声,好友之间的聊天,这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他在听他们说话,却什么都没听进脑子里。
    他的身体很疲惫,今天原本就没有休息好,加上在车子里折腾,他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大巴开上高速路,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化,高楼大厦在车子身后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房、农田、野草、山林。
    他可以回家了。
    以后都不用跟沈逸尘见面了,再也不用做那种奇怪的事。
    开学……开学后他就解放了。
    季长宁脑子迷迷糊糊地想事情,慢慢的就睡着了,他是真的累了。
    到站时乘客们很吵,把他也吵醒了,季长宁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哪,他嗖的站起来差点撞到车顶,他眼神茫然地打量四周。
    哦,原来是他回家了,到站了,该下车了。
    他下车的地方很陈旧,跟上车时的客运站压根不能比,买票制度也很随意,工作人员甚至没有看他的身份证,问了一句要去哪,交钱,然后说,“下一班车在下午两点。”
    此时才十二点半,正好是午饭时间,季长宁从包里掏出一个盐焗鸡腿,这是他从房间里翻出来的,他想沈逸尘应该看不起这些垃圾食品,以前都是光看他吃,自己一口都不动,说不定在他走后就会全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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