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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知蒙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在一片黑色沙滩上,远处游来一个巨大的海怪,遮蔽了整片天空,一口将他吞没。
    他陡然惊醒,视线却很暗,和梦里很像。
    他听到急促的呼吸声,还有一股让他手脚都不能动弹的强大气息,压制住他,让他害怕战栗,他下意识地喊“小起”,想保护他。
    可是话音未落,他就被人翻了个身。
    陆起繁用两层被子裹住他,然后用力抱紧了被卷。
    但是这样还不够。
    他想要咬住什么,必须咬点什么。
    他不受控制地扒周知蒙的被子,周知蒙这才反应过来。
    他一边颤抖一边问:“小起,你是不是要分化了?”
    第8章
    周知蒙两年前就分化了。
    算不上优级omega,但也是中等偏上的等级,所以分化期比其他人痛苦一些,眩晕发热,身体像被火灼烧,就像此刻的陆起繁。
    陆起繁被周知蒙一声惊慌的“小起”敲得清醒一些,他如梦方觉,慢半拍地松开被子,撑起身体朝旁边倒去,周知蒙立即从被卷里挣扎出来,他不明白为什么陆起繁想要扒拉他还要先把他包起来,他连滚带踢好不容易重获清凉,第一件事就是去摸陆起繁的脸。
    很烫。
    他的身上还有一股很强烈的味道,像是他小爸爸爱喝的拿铁咖啡,一点一点开始挥发,弥漫在空气里,闻起来很苦涩,并不友好,周知蒙的第一反应是抵触,等到味道最后只剩下淡淡的醇香时,他才勉强接受,但他很明显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影响,身体使不上劲。
    陆起繁还小,为什么会有这样成熟的味道?
    周知蒙不理解,他在同龄人身上都没有闻到过。
    下床时陆起繁握住了他的手,周知蒙立即转身,靠近陆起繁,心疼地问他:“不舒服是不是?等我一下,我打电话让社区医生来。”
    陆起繁点了点头,却不肯松手。
    额头汗涔涔的,难受到眼睛失神,茫然地望着周知蒙的脸。
    周知蒙没见过陆起繁这副脆弱模样,印象里只有很小很小的时候,他被陆起繁黏烦了,赌气说要把小起丢掉,结果晚上钟叔叔打电话来说小起不见了,周知蒙跑遍了小区,才从树丛里找到泪汪汪的小起,小起那时候说话还结结巴巴的,抱着周知蒙哭:“卷卷,卷卷,你、你说你错了。”
    周知蒙无奈:“我错了。”
    “不可以、不可以丢掉我。”
    周知蒙被只比他矮一点点的小起扑到站不稳,一屁股摔在地上,他看着衣服上的鼻涕眼泪,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叹气道:“我错了,我不会丢下你的。”
    小起长大之后就不再是小哭包了,有一次打篮球把胳膊摔骨折了他都没掉一滴眼泪,倒是把周知蒙吓得哭了一晚上。
    他们朝夕相处十几年了,随便想一想就能翻出无数回忆来,周知蒙俯身抱住陆起繁,安抚他:“小起乖,我现在就去找医生。”
    陆起繁很用力地搂住周知蒙,他还想要咬周知蒙,周知蒙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语气严肃:“小起,不可以咬人。”
    陆起繁的信息素明显变浓。
    周知蒙感觉到来自本能的害怕,他做了几下深呼吸,奋力推开陆起繁,跑出了卧室,他敲了敲主卧的门,喊道:“爸爸,小起分化了。”
    接下来就是很混乱的画面。
    周淮生和林知绎穿衣起床,又打电话喊来了陆谨承和钟晔,两个人带着社区医生过来。因为中考前半个月的时间里分化,用强效抑制剂对身体有影响,所以医生就采用了普通抑制剂加药物调理的方法。
    陆起繁打了针吃了药,终于安稳下来。
    周知蒙想要进屋看他,却被林知绎拦住,周知蒙不解:“小爸爸,怎么了?”
    “弟弟分化了,分化结果是alpha。”
    周知蒙不意外,“我预料到了。”
    “卷卷,你是omega,弟弟是alpha,以后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便了,”林知绎想了想措辞,委婉地说:“弟弟以后来,就要睡在客房里了,卷卷你也要注意抑制贴有没有贴好。”
    周知蒙猛地顿住,他明白林知绎的意思,却怎么听怎么陌生。
    “弟弟刚分化,而且是等级很高的alpha,他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以及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
    “哦,我知道了。”
    林知绎说得很隐晦,周知蒙只觉得怪异。
    小起对他来说是弟弟,陡然把“信息素”“诱导发情”“不能同床”这样的词汇放进他们的关系里,他觉得无法接受。
    心慌气闷,说不出的烦。
    他在客房的床上睡了一晚,再醒来的时候,陆起繁已经回家了,只留下床单上一点淡淡的干燥的拿铁味。
    一直到中考前一天,周知蒙都没有和陆起繁联系过。
    钟晔倒是偶尔会把陆起繁的测试卷发过来,周知蒙仔细看了看错题,进步确实很大,但是以他的总分和排名来看,上一中还是很悬,周知蒙在心里说:“小起,再努力一点。”
    中考前一天,望城的中学都放假了,周知蒙一回家就扔掉书包,跑到卧室,从床头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小盒子,他抱着小盒子跑出家门,一路跑到陆起繁家。
    是陆起繁家的保姆开的门,“小起在房间背课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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