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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做起来费工夫,光研磨花粉就用了大半天的功夫。忙活到半夜,初夏困得打着哈欠,手中的动作不知不觉慢了许多。
    楼厌说:去睡吧。
    初夏摇头:我不困。
    困得都打盹了,还说不困。楼厌翘着嘴角,看着她上下眼皮打架:你在担心什么?
    没有。我能担心什么,小白都被我干趴了。
    口是心非。楼厌戳破她的小心思,你怕我睡过去,小白就会醒来,所以,你要看着我。
    小白情绪不稳定,他对楼厌颇有敌意,两人的记忆还未完全融合,初夏不知道他对记忆融合这件事的态度是怎样的,不敢保证他醒来,会发生什么。
    论拼武力,她是干不过小白的。
    初夏仰起脸,困得水汪汪的眼底盛着楼厌的身影:你困不困?
    楼厌眼底两团漆黑,懒洋洋地靠坐着柱子,给人一种病恹恹的错觉。
    再这样下去,他会生病。
    他却安慰着初夏:在我们彻底融合前,我会困住他,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一根汗毛。
    小白扮演楼厌时,对初夏的身体倒是没怎么伤害,他顶多在那种事上荒唐了些,初夏也享受到了欢愉。他的可怕之处在于对初夏的控制,他会控制初夏的欢愉,高高在上欣赏着初夏意乱情迷的样子,这种被掌握在掌中,时刻被监视着的滋味,让初夏感到发怵。
    初夏不想做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初夏愁眉苦目:可是你看起来快撑不住了。
    这具身体的倦怠,非一朝一夕所积,穆千玄和楼厌,都是如出一辙的疯。
    她缩着双肩,怂怂的模样,像只不知所措的小狗。
    楼厌:没关系,我还有别的办法。
    初夏:什么办法?
    楼厌牵起初夏的手,带着她,进入一间干净空旷的屋子。
    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四周垂下幔帐,中央搁置着一个巨大的笼子,足有三米高,乃精铁所制。
    这是?初夏第一反应,是楼厌要把她锁起来。
    别担心,我不会再对你做这样的事。
    楼厌走到笼子前面,掌中内力吞吐,握住栏笼。在他强大的内力下,栏笼仍旧没有变形。
    初夏目瞪口呆。
    这下你该放心了。楼厌笑着走入笼子里,拿铁链锁住笼门,把钥匙递给初夏。
    初夏说: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楼厌说:我困不住他,那就用这间牢笼来困住他。
    初夏不敢想象穆千玄醒来发现自己在笼子里时的表情。
    楼厌毫不在意:他很习惯,不用担心。
    初夏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曾用这个法子算计过穆千玄。
    初夏握着钥匙,五味杂陈。
    你过来些。
    干嘛?
    我再多看你几眼。
    有什么好看的。说是这样说,初夏还是乖乖走到了他的面前。
    等我醒来,这世上就再没有楼厌了。
    初夏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楼厌和穆千玄都在慢慢消失,拥有彼此记忆的他会是什么样的,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
    楼厌倚着笼子坐下,长发披散,脑袋微垂,初夏还想跟他说两句话,他已经睡着了。
    红衣青年一动不动,疲倦而又雍容的模样,像是一朵倾国倾城的牡丹花。
    初夏呆立半晌,久久未回神。
    笼子里什么都没有。
    楼厌身体虚弱,这样睡觉会着凉的。初夏抱来一床被子,打开铁门,给他盖上。
    从头到尾,楼厌没什么反应。
    一个绝世高手失去警觉性,要么代表他对身边这个人是信任的,要么代表他真的太累了。
    初夏没有离开,她在铁笼外,靠着铁笼而坐,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笼里笼外的两人,各自的梦里有着不同的风景。
    突然,一只手伸出铁笼,握住了初夏的手,惊得初夏睁开双目。
    她的手被穆千玄扣在掌中,笼子里的青年眼底酝酿着一场能摧折万物的风暴。初夏几乎是凭着本能的反应,抽出发间的兰花簪朝他的手背划了一道。
    剧痛也没能使得他松开初夏。
    初夏只好可怜巴巴地说:疼,千玄,你松开。
    这一句软软糯糯的哀求,却是比天底下最厉害的利器还要管用,穆千玄迟疑地松开了手,透过汗湿的睫羽,看向初夏。
    初夏面颊惨白,揉着手腕的红印,跌坐在地上,怯怯地往后退了退。
    穆千玄半跪在地上,脑海像是要炸裂般的疼痛,无数的记忆塞入他的脑子里,如龙卷风过境,将他原有的记忆搅得一团糟。
    他一时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幻。
    他甚至觉得眼前的初夏,也是他极痛之下生出的幻影。
    初夏看出他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了?
    脑袋很疼。他的声音因为痛苦而变得滞涩嘶哑。
    那些记忆刀子似的,在他的脑子里搅动着,更可怕的是,他身临其境,在睡梦里把楼厌的人生都走了一遍,痛苦、绝望、厌恶种种情绪化作无形的大手,紧紧攥着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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