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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知婉在自家府里醒来,就被高珏告知了楼延钧不许她再去找桑枝的事。
    楼知婉几乎要从床上跳起。
    高珏安抚娘子:娘子,就别操这心了,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副相自能处理好这事。
    楼知婉:处理?怎么处理?让公主欢欢喜喜嫁进来,把我们桑枝被排挤到一边?
    高珏摸摸鼻子。这是皇上赐婚,谁也改不了,再说副相已经二十五六,已是该成婚的年纪
    楼知婉:呆木瓜,我看你也想娶媳妇了是吧,想要找别人了是吗!
    高珏:娘子冤枉啊,我已经有了你。怎么会想其他人!
    楼知婉气呼呼被哄了一会,才消气。
    *
    桑枝缓了两日,被老夫人又唤去了一趟。
    看着老人拭帕伤心的模样,桑枝心底到底有些不忍。
    起初,桑枝确实是带着讨好的心思来为老夫人调养,抄经书。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老夫人给楼延钧填塞其他人。但是随着相处,老夫人又确实待她慈善温和,桑枝渐渐地,似乎也能把人当成祖母一样。
    是啊,何必为了这等事如此伤心肺?桑枝望着满是喜庆之色的楼府,苦涩一笑。
    楼老夫人将桑枝的手放于手心,熨帖地拢住:好孩儿,钧儿是死脑筋,他同他爹一样固执死板,但他心里有你,你就莫同他置气了。
    老夫人是熟悉自家孙儿的。这几日桑枝和孙儿的情况她也看在眼底,若是从前,她定劈头盖脸以桑枝问责。
    但如今,她瞧着桑枝合心眼,两边都不愿责。
    楼老夫人见桑枝未抵触,又道:以后能好好过日子了吗?
    桑枝垂下眸,仰起脸,浅浅点头,道,桑枝听老夫人的。
    老夫人满意了,拉着了的手说了些温贴话。
    给老夫人调养的事不能半途而废。
    停歇了几日,桑枝又开始找陈大夫了。只不过最近楼府太忙,水棠不能时时有闲,桑枝只好自己找陈大夫。
    反正也在人来人往的游廊亭中,有过路的丫鬟小厮看着,且还有两个楼延钧安排的随侍跟在左右。
    陈大夫只字不提楼府的事,两人约在走廊亭,只交流草药和老夫人的身体状况的事。
    大抵是难得这种时候心才能静下,桑枝花在草药和与陈大夫交流的时间越来越多。
    楼延钧回了府,寻人时,得到的不是桑枝在老夫人那,便是还未从陈大夫那回来。
    楼延钧眉尖一蹙。
    现在是什么时间,还能聊到彻夜不归不成?
    楼延钧寻去,发现两人还在游廊亭中,面对而坐,桌上是草药箱和书册。
    灯笼光浮照在地面,亭子里,旁听的下人和桑枝的笑靥上。
    光线清淡温和,把人的眉眼照得明媚似水。
    楼延钧走上前。
    旁听的下人忙行礼,匆匆退下。
    陈大夫也起身行了礼。
    云石有眼色,上前同人说了几句,陈大夫看时辰果然晚了,收拾了药箱,和桑枝道别后,便离去了。
    很快,刚才还热闹的亭子,已经空了一半。
    只有桑枝还坐在原位。
    楼延钧进来,她连眼皮都没有抬起。和陈大夫笑别后,便散散翻桌上的书册。
    仿若没有察觉到楼延钧落在她身上的,沉沉微凉的视线。
    云石在一边,紧张得自己的手心都在冒汗。小声提醒了句,桑姑娘。
    桑枝才浅浅抬起眼,望向楼延钧,缓缓站起,笑。瞧我,没有规矩,少爷来了都忘了请安。
    桑枝浅浅蹲身。少爷万福。
    云石吓得傻了眼。
    楼延钧则因桑枝这一声阴阳怪气的请安,黑了脸。拂袖而去。
    云石是最难熬的。
    哎呀了一声,跺了下脚,去追自家少爷。
    *
    六月。
    公主出嫁的当晚,长安燃起了数盏红灯烛,为公主献福送行。
    灯火通明一夜。
    第二日,鼓瑟齐鸣,红妆十里。
    凤冠霞帔,金罩仪杖,珠贝系车。
    声势浩荡而辉宏。
    巧桃和甜花是陪嫁宫女,她们对公主的这门亲事十分满意。忙里忙外,为公主添置红妆华冠。
    太后欢喜的同时,也偷偷垂了泪。
    身着龙袍的人,于城墙之上,远远注视,沉默不语。
    出了宫墙,安映禾着着正红喜袍,发鬓珠钗凤花,一阵清风拂来,吹动人的盖头摇曳扑响。
    忽地吹飞。
    宫女们忙去追捡。
    安映禾在摇曳的风中,曝晒的烈阳下,忽回首,她的视线遥遥便与宫城之上的人对视上。
    那是一双昳丽的凤眸,已经望不出情绪。
    稚气顽皮的人长大了,不会拽着她的衣角喊皇姐,不会哭鼻子说又被太傅罚了功课,不会赌气说不想当皇帝,不会撒娇说想吃她做的东西
    甚至,会亲手把她推出了身边。
    宫女将盖头捡回来,念叨了一些吉祥话。重新给她盖上了盖头。
    大公公:起!
    盖头重新盖上的一刹那。
    一滴泪,从那妆容华美的脸上滑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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