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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渊见他这般痛苦模样,心底竟生出了几分舒坦,他淡笑了声,随和道:迟氏如今已是尸骨无存,再多说无益。
    太子明知是皇帝故意激怒他,却仍是忍不住,面色阴沉都厉害,身子也是止不住都苍凉一片。
    伤痛叫他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纵然心里反复一遍遍告诫自己,她还活着,可总怕......
    若是有个万一......
    他头一次觉得人生无望,有些事连提及都不能的。
    他嘲讽道:陛下怕是糊涂了,说什么尸骨无存?阿盈活的好好的。只是可怜母后,临到头来竟然连灵牌也跟着一起被烧毁了,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这一切可真是拜陛下所赐
    住口!你这个畜生!那是你母亲!你的生身母亲!萧渊浑身颤抖起来,指着他都面门大骂:你这个畜生!将太子给朕拖下去!关押起来!没朕命令永世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可这皆是他所想罢了。
    如今的太子,又有几人敢拦?
    几个金吾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上前。
    太子许是觉得没意思,无需旁人上前劝他,便自己幽幽起身。
    夜色深邃,宫人素来怕他,更遑论如今。
    宫娥提着灯笼隔着数丈远,萧寰触目所及四处一片昏暗。
    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夜色下的禁庭,像一只吃人巨兽。
    他想起,她曾说害怕这里。
    .....
    夏日里,日光高照,天气总有几分沉闷。
    往常这个时节,迟盈还在随国公府时,便时常在后院的莲塘旁养花喂鱼。
    偶尔傍晚央求了父母,也能出门一趟,借着月色与表姐约了去坐船游湖。
    京城处处寸土寸金,便是缺了些底蕴的豪奢之家府邸也大不到哪儿去,能有一处小池塘都来的不容易。
    也只有当今皇帝亲叔叔,赵王府内最为豪奢宽大,据说有一座内湖穿赵王府的宅院而过,赵王府时不时便开了筵席,邀请达官显贵入府中游湖赏园。
    本来今年若是不出意外,她身为太子妃必然是要往赵王府去一趟的,只可惜谁曾想人生有如此多不如意之事。
    迟盈思绪从从前回过神来。
    宁王府的这处别院倒是颇大,京郊不比寸土寸金的皇城内,占地宽广的宅院多了去了。
    如今这处别院之中,宅院幽静深广,二门往后就有一占地颇广的莲花湖。
    这时节正直莲花盛开的时候,莲花湖上放眼望去皆是一支支颜色艳丽盛开的粉莲。
    池中水光潋滟,日光璀璨。
    一束束或盛开或含羞半绽的莲花在湖泊中央摇曳生姿。
    守一今日被禁中传召去了,哪怕他临行时一连叮嘱她安心,迟盈还是有几分忧心忡忡。
    索性便来了这处莲花湖上乘船游玩散散心。
    侍从熟稔地撑着竹竿,小船在湖水中轻飘飘的穿梭开来,一晃便在船上待了一个晌午。
    迟盈撩开纱帘便能看见四处往后游移而去的莲花,如此美景不禁看的有些痴了。
    夏季天气炎热,小丫鬟从船舱外撩开纱帘走进来,端着一叠时兴水果与一壶酒送到迟盈身边案几上。
    她脸蛋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一头乌黑的头发盘做两个圆鬟,笑起来显得有几分憨态。
    倒叫迟盈想起了祖母房中的春雨。
    姑娘可要饮些冰镇的果子酒?
    迟盈笑着摇头,她身子弱自然是吃不得冰的,但也不愿与这些丫鬟多说,便温声道:你去将这酒水同水果跟前头撑船的小郎分一分,夏日里瞧你们都晒红了脸,我也有些乏了,等会儿便先撑船上岸。
    十三岁的小丫头顿时便喜笑颜开,朝着迟盈一连道谢,她还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姑娘,且还如此心善,会怜爱他们这群丫鬟仆人们的。
    便端着盘子又送去给船头的小子。
    这群年岁不大的少男少女,都并非王府出来的,皆是萧芳毓为了隐瞒迟盈身份,从附近庄户人家挑选出来的。
    对迟盈来说可有可无的吃食,于贫穷人家的孩子却是如同琼浆玉露一般。
    不一会儿前边乘船的小子也满脸通红的进船舱给迟盈道谢。
    船舱内二人正说着,外边便是一阵水声,依稀还有人问话声。
    侍从连忙赶了出去。
    隔的远,且有许多莲花枝叶遮掩,迟盈听得不清明,她只听见侍从大着嗓子喊话:不劳烦军爷!我们这就立即过去!
    怎么了?她一听见军爷这词儿,就止不住苍白了脸,匆忙询问小丫鬟。
    小丫鬟才从外边进来,回道:岸边围了一群侍卫,看穿戴不是咱们王府的,领头的那个像是个将军呢,叫我们靠过去问话呢。
    迟盈顿时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上,她手脚都不听使唤一般颤抖起来,抖着手将坐塌一旁的帷幕往头上盖上。
    小丫鬟连忙过来扶着她,见迟盈这副模样也不觉得惊奇。
    她自己脸上都还罩着未拆下的蚊帘。
    这莲花丛中别的不多就蚊虫多,船内熏着驱虫香,船舱外可没有,不遮挡着些,一出去就要被蚊虫活生生吞了去。
    姑娘,奴婢来扶您出去。
    侍从都哭丧着脸,进船舱叫迟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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