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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己的儿子自己难道不清楚?最是冷心冷情,谈何心悦之人?
    再者东宫八百间宫殿,太子真有喜好的,便统统收下罢了,还住不下几个女子?
    皇帝抚着眉心,冲徐贵妃挥挥手。
    见此徐贵妃面露惶恐之色,再不敢多言,苍白着一张脸规矩退下。
    今日似乎是巧了,出了明德殿,徐贵妃竟远远遇上了太子一行人。
    太子头戴玉冠,佩青锋长剑,夕阳自他身后蔓延出一道冗长阴影,神态与生俱来的孤傲无双。
    身后一片随他一路从邺城而来的东宫属臣,一群人昂首阔步行于丹墀之下,朝着明德殿正殿而来。
    明德殿外候立的内侍原先只当做没看见徐贵妃,各个如瓷俑般面无表情侍立在宫檐之下,如今远远一见太子,却一改方才瓷俑作风,立刻一拥上前满脸恭维叩见参拜,又是忙着朝殿内通传。
    殿下来了
    陛下,东宫来了。
    须臾,只听内殿皇帝威严的声音:叫他进来
    徐贵妃面带笑容立于殿门之下半晌,见太子径直从她身边经过跨步入殿,至始至终未曾给她半个眼神。
    倒是太子的属臣一干人等还记得给徐贵妃行礼,便也随着匆匆入殿。
    徐贵妃无声息地紧紧攥住了手帕。
    太子是元后嫡出,更是皇帝放在心尖,费尽心血培养的国之储君。
    她再是尊崇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碰上那位,都时时刻刻提醒她只有为奴为婢的份。
    所有皇子皇女较之太子,皆是云泥之别。
    什么尊崇荣华,什么位同副后,只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虚无缥缈随时消散的不真实。
    娘娘.......搀扶贵妃的宫女只感觉手腕将要被贵妃握碎,不禁颤声询问。
    见到明德殿外有宫人闻声看来,徐贵妃才松了她的手,匆匆迈入轿辇之内,随后有二十宫娥内侍摆开仪仗,往后宫款款而去。
    都说知子莫若父,到来太子这儿却是反过来的,萧寰无须听底下人多言,便知皇帝怕是什么都准备好了。
    若非他行事迅速回京更快,只怕这会儿人还在邺城,赐婚圣旨已经入了东宫。
    这位陛下......可不是什么仁慈良善的父君。
    萧渊已经有几日未曾见过这个儿子,他抬起头凤眸幽深,落在阔步入殿的太子身上。
    便是连自己都不得不感慨这个儿子受天眷顾的一张好皮囊。
    他膝下子女,容貌皆是不俗,便说今晨才见过的老大,也是一派贵貌,气度非凡。
    可拿老大与眼前这个儿子一对比,老大便多了几分臃肿钝感。
    其他的,要不就是多了几分干瘦无力,俗不可耐之感。
    太子面君穿的一身再朴素不过的素袍玉冠,唯一看着严谨些的便是躞蹀带上悬着的佩剑,长剑旁人悬于腰侧难免有行动不便之感,偏偏太子昂藏七尺,佩长剑再是合适不过。
    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倾,无需刻意作态,举手投足间已是潇洒至极,顶天立地。
    皇帝眼中划过一片涩意,这个行事暴戾无法无天的逆子,他早已按压不住,他挥手退下其余人等,独留太子一人。
    纵容你这些年也该够了,你该大婚了。
    太子半垂眼睑,倒是并没有皇帝所想的那般反感婚事,只是长久没吭声。
    萧渊长叹了口气,看着下首的儿子:你可知这婚事并非你一人之事,乃是国事?
    萧寰淡淡道:娶妃儿臣并无异议。只是这太子妃人选父皇可要好生查过,若是混入了个不干不净的,儿臣将人处置了,岂非又要平白无故背上恶名?国事,岂非又被儿臣给耽搁了?
    皇帝听了知晓这逆子是心下不乐意,故意惹怒自己。半点不顺着他的话往下:朕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到时候叫你挑一个合你眼缘的。
    萧寰消息比贵妃灵通的多,自然早早知晓是哪些贵女,甚至碰巧的很,自己昨日才见过其中一个。
    想到那人,太子面上泛起几丝怪异,被茶水呛到的酸涩又漫上了鼻尖。
    按照如今的审美,那个名唤阿盈的姑娘,纤弱白皙,生的应当是不差。只不过脸白的能涂墙,胆子小的比不上猫儿,说话声音更似蚊虫。
    一看就病的不轻。
    短暂的沉默过后,萧寰轻笑起来,讽刺道:陛下看重的三位姑娘想必都不差,若是不分伯仲,便都纳入东宫......
    皇帝终是忍不住,额角青筋直跳,手边茶盏朝着太子砸了过去。
    太子从容不迫地微微侧头避开。
    滚
    太子面色沉静,双眸幽深,拱手行礼道:天色已晚,父皇早些休息,儿臣告退。
    第8章
    清晨讼春楼里掌柜便亲自带着绣娘登门送来制好的成衣。
    这颂春楼是京中如今正当红的制衣铺子,楼里的绣娘精通各式绣法,绣技、配色、裁衣皆是一绝。
    便连宫中的贵主都常有光顾讼春楼,这兴头一起,无数贵女便接着追涌而至。
    迟盈的院子叫长寿院,这是随国公给起的。
    小时候迟盈还因为这个名字闹过别捏,受过迟越嘲笑,好在这几年迟盈看的开了,倒再没觉得这名儿难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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