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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一遍一遍的责怪自己,为什么没能安排好窕娘的一应事务,让窕娘再因她而受伤害之后还要再受一次伤害她好恨
    她咬牙切齿的摊开信纸,笔走游龙,予嫣你和沈溪好好的照顾窕娘,替窕娘寻最好的医士,务必要打掉这个孩子不损伤窕娘的身体。濡湿的笔尖随着主人的手在柔软的宣纸上停留了一瞬,一滴豆大的的浓墨将宣纸染成凌乱的额一团。
    理智回笼,陈念春咬唇重新拿一张崭新的宣纸,将最后的一句话改成,让沈溪告诉窕娘,她想怎么做我们都会帮她,让她务必珍重自己。
    洋洋洒洒数百字,她写了又改,脚边的纸团滚成雪堆似的一团又一团,往常只需半刻钟就能写完的信足足磋磨了小半个时辰才勉强写完。
    谢惜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女郎柳叶儿似的眉忧愁的蹙着,手上的行笔却是带着怒气的大开大合,裙摆边上是堆砌如新雪似的纸团,扔得整间屋子到处都是。
    白皙的手指拾起一团,展开一瞧,碎裂的纸纹,被揉的不成样子,还未干透的墨痕晕染的乱七八糟,潦草一眼,谢惜时大概能看出这是一封再普通不过的家信。
    你们兄妹闹矛盾了?谢惜时有些困惑,若非如此,怎么回个家信还是这般的苦大仇深怒气满盈的模样。
    长陵的事谢惜时归来自然也早有了解,她也正愁没人帮她出出主意,便一股脑的都告诉了谢惜时。
    你说,该如何是好?陈念春苦闷的将还未装入信封的宣纸往旁边一扔,抬起头想看看谢惜时在做什么。
    面前的郎君手里捏着这团凌乱的纸团,面上若有所思,就连往里走都顾不得了,清正挺拔的看着手上的纸团,垂下眼睫,若有所思。
    他倏忽抬眼。逆着光的脸颊轮廓分明,就连睫羽都被日光渲染成了根根分明的灿金色,他说,
    你可曾想过从魏国的太后那里入手,他的面上带着思考时惯有的冷淡,他说,若是魏国的吴太后有了这个孩子,魏国的天恐怕又该变了,这是楚国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陈念春打断,她转过身,斩钉截铁道:我不会这么做的!她沉默的转过身背对他,过了许久才出声,声音里带着苦涩,窕娘受这样的苦难是因为我,这是我做什么都回转不了的,你说的是一条路,但我不配做这个选择,我能牺牲的只有我自己,我没资格牺牲别人。
    她的话字字铿锵,谢惜时也沉默了,思考了良久,终究还是深深一叹。
    是我的错,谢惜时声音放缓,轻柔的抚摸她头顶柔软蓬松的发丝,我是局外人,作为政客自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她一人,是我没在的你的立场上想
    感受头顶安抚的暖意,陈念春缓缓的转过身,将整个身子埋到谢惜时的怀中,声音闷闷的,是我对不住她,无论如何,这次我都不会违背她自己的意思,不论她想怎么做我都支持。
    第二日一早,陈念春的还在沉睡之中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响动,马匹的嘶鸣,人与人之间的交谈,箱子搬起又落下的声响不绝与耳,声音清晰的就像是就在附近。
    唤来外间榻上守夜的桃红。
    窗外的天色还没亮,桃红端着一盏小灯披着一件外衣轻手轻脚的坐在她床边的脚榻,小姐,外边的动静吵着您了吗?
    灯在桃红的面前,清晰的照出了她眼下的青黑之色。
    桃红习武,五感也较常人更灵敏些,向来睡得沉的陈念春都能被吵醒就别说桃红了,只怕是默默忍着大半宿都没睡了。
    但这眼下的青黑这么看着让她不由得想起了早年看到过的一种生在蜀地的野兽,也是眼上一圈黑,像是被谁揍了一拳似的。
    桃红见陈念春盯着她的眼睛止不住的发笑,有些羞窘的一只手支支吾吾的捂住眼,不肯再让她看仔细,小姐!。
    笑过之后,陈念春才问桃红外头是什么情况,桃红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从今日丑时起就陆陆续续有车队马车的声响从附近经过,想必正是各国来的使臣,寅时有不知是哪国时辰正好带着人马住进了隔壁的院子,收拾的响动吵到了这边。
    左右也睡不着,陈念春便披上衣裳随桃红出去瞧瞧。
    站在阁楼的窗边,正好能瞧见那边,那边灯火灼灼,这边隐藏在夜色里瞧得一清二楚。
    那边的箱匣零碎堆成了假山似的一堆,门口挤着乌泱泱的马车牛车还在源源不断的往里运着物品,有一道身影手里拿着厚厚的册子正站在院子里指挥着仆从做事。
    这样的排场,想必是魏国了。陈念春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桃红有些奇怪的问道,魏国的世子怎么会往这里来住?按照经验,除了陈念春这个早被谢惜时安排好的,其余的王室子弟应是往哪个世家的宅子里钻才是。
    这里都能住我这个楚国的摄政王了,那魏国的世子自然也是容得下的,你可别忘了这个世子从前过的苦日子可比我苦上百倍,这样的院子算是哪里哪里。陈念春打趣道。
    视线扫过那一堆箱子,又扫过搬运箱子的仆从,刚想回去,就在搬运的人里看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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