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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懿懿轻声道:“那就劳烦舅母,替我谢过大舅舅了。”
    夏侯松的画技绝佳,他的画作莫说是洛阳,放在整个大楚也是极负盛名的。只是他的画作多半拿来送人,外边流通的少,便传得愈发玄乎。
    赵懿懿这儿,还是出嫁时收过一幅做添妆的。
    又坐了片刻,汝南正要起身告辞,却有一人从外走了进来。
    男子着一身绛色衣袍,外边罩着件玄狐皮大氅,挺拔俊逸的身姿,叫人移不开眼。
    汝南起身见了礼,有一瞬觉得,这个侄子做了这一年多的皇帝,竟是成熟了不少。
    从前便沉稳的一个人,如今瞧着,愈发的摸不透。
    为了长子的事,她几乎是拿出了所有的筹码,连阿兄特许给她的盐池也交还了,仍未得一句准话。
    甚至只是淡淡看了眼,像是压根没放在心上。
    皇帝不急,她急。
    “瞧瞧,我才来了这么会儿,陛下生怕我将皇后给拐跑了。”她掩了唇瓣,看着俩人笑。
    顾祯侧目瞥了眼,淡声道:“姑母今日倒是有空闲。”
    汝南回道:“今日太后娘娘召见,想着许久未见皇后,从万春殿出来后特地过来了。”
    瞧着这架势,汝南自知不便久留,稍稍说上两句话,便告辞离去。
    随着日影西移,庭前渐渐冷了起来,手中那盏茶水也跟着凉了下去,赵懿懿干脆起身朝里走。
    顾祯跟在后边,轻声问她:“可是哪儿不舒服?”
    赵懿懿摇摇头:“没。”
    在花罩前顿了顿步子,紧跟着,后背就撞上了一块坚实有力的胸膛。
    她身子一下子紧绷,想逃开些许,却被按着肩转了过去:“你自个照着镜子瞧瞧,像是没事的样子么?”见着她脸上的懵懂之色,不由又软了语调,轻笑一声,“为此事,姑母辗转求了不少人,如今甚至给母后低了头。朕还以为,你会给夏侯瑾求情。”
    赵懿懿一双柔软的杏眸轻眨,问他:“那妾身求了,会如何呢?”
    周遭空气凝滞一瞬,顾祯双手按在她肩上,半晌才说:“只要你开口,朕就会应。”
    赵懿懿仰头看了他许久,却摇了摇头:“你要是有那想法,早给他复官了,既然没有,那必然有原因。”
    直到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了解他的。
    三年的点点滴滴,又不是假的,刻意追寻,又怎会不了解。
    凝着她看了许久,顾祯忽而笑出了声,伸手揉揉她的发丝,垂首道:“懿懿倒是很懂朕。”
    赵懿懿别开了眼,没接话。
    然而下一瞬,却被他给拉近了些,男人的俊美面容近在咫尺,仿佛一抬头,朱唇便能触碰到他的下颌。
    在清冽气息萦绕而来时,赵懿懿听着他在耳畔说:“可懿懿有没有想过,朕刚才那话,亦是出自本心?”
    耳尖子拂来一片温热,突如其来的红了红,赵懿懿偏过头说:“你少说这些话唬我。”
    她面色有些不自然,顾祯又问她:“刚才是怎么了?见着朕就往里躲。”
    赵懿懿面上划过茫然,她怔怔地朝边上望了望,一时间,竟也说不准自个是怎么了。
    或许,是舅母方才描写的场面太过可怕,叫她心头下意识地震颤。
    她不说话,顾祯也没催,只是耐心地等着,时不时轻抚她发丝安抚。
    “什么事,同朕说一说?”顾祯低声问她。
    被他这么盯着看,赵懿懿不由向后退着,却被他按着肩头不许逃开。
    良久,才低声说:“方才听舅母说,我继母徐氏自裁了,是有这回事么?”
    话音出口那一刻,她便见着顾祯的面色稍沉了几分。
    而后才微微颔首:“是。”
    他有些好笑:“就为了这事难受?”
    赵懿懿说不是:“我同她一向不和,又岂会为她难过,只是刚才舅母说得有些血腥,胃里不舒服。”
    其实,也是有些想起了母亲。
    她甚至不知,那么多年,阿娘到底有没有察觉赵维民同徐氏二人的事。
    顾祯只是将手放在她肩头半揽着,许久未曾说话。
    他本意,是不打算叫懿懿这么快知道的,不想,先被汝南给捅了出来。
    徐氏因为丧夫在左家颇受照顾,虽说从左家出来时被扒了老大一层资财走,然她做了这么多年侯夫人,自然也敛了不少钱财,
    同赵维民双双下狱后,她受不了狱中艰苦,更无法想象还要忍受两年这样的日子。因此,便对外甥成安华许以重金,让他弹劾皇后,想以舆论逼迫皇后救赵维民。
    这种时候,有个在狱中的父亲无疑是累赘。
    而要救,便不会只救一个。
    “姑母话也太多了些。”顾祯淡声道了句,轻轻将她揽在怀里拍了拍,“没事了,都过去了,她死有余辜。”
    成安华被收拾一顿,免官撵回家后,徐氏的姐姐大徐氏,兼她父母都着了急,担心她的事儿连累家族。
    顾祯先是令人将她一双儿女讲了一遍,一行人又去狱中好一顿数落,徐氏意气上头,等人一走就撞了墙。
    实则那会儿并未死透,据回来的侍从描述,她还在地上爬了好一会儿,口中喊着“救我”。
    顾祯想着,倘若徐氏在狱中肯安分些,他说不准会留她一命,发配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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