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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面色苍白,说话时更是难以吐出一段完整的句子,一字一句诉说着,只差要用个求字。
    赵懿懿看了他一眼,抿抿唇瓣,好半晌才有些别扭地问:“陛下怎么了?”
    顾祯勉强笑道:“朕无碍。”
    他捻了捻她垂落在两侧的碎发,轻哄道:“好了,快起来用晚膳,再睡下去,你晚上又该睡不着,明日再要嚷着头疼不成?”
    说着,他取了挂在一旁的石榴裙递给她,轻声道:“乖些,起来用膳。”
    赵懿懿不情不愿地接过石榴裙,才慢腾腾地挪了起来,更换衣裙。
    嘴上说着不想回长安的话,可她自己清楚,这是因着心里头不痛快的缘故。
    洛阳还有许多事亟待处理,她又怎能不回呢。
    “对了。”顾祯突然勾唇一笑,自袖中掏出两个小泥人递给她,“你昨日去了西郊,朕去接你,打马过街市时买的。”
    顿了顿,他又道:“你那日说的糟鹅,朕今日也命人去买来了。”
    这个泥人,是她一早就说过想要的。那日西市将要闭市,她只得悻悻离去,却不想,他竟是记了下来。
    赵懿懿怔了怔。
    说是泥人,实则一个是小姑娘,一个是只小狗。
    赵懿懿将这两个小东西捏在指尖,呆呆地玩了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
    “喜欢吗?”顾祯问她。
    赵懿懿点了下头,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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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同龄小姑娘中,赵端端的出行向来不多,也很少参加宴饮。
    如今又碰上这一遭,便愈发少出门,只成日窝在家中逗弄阿黄。短短十数日,硬是将阿黄给喂胖了一圈。
    赵辰从国子学回来,见着阿黄就说胖了,偏她还硬是不承认,说阿黄是长大了而已。
    阿黄胖了一圈,她自个却整整瘦了一圈。
    原本就只有巴掌大的脸,愈发的瘦削可怜,将一双眼睛衬得愈发的大了。神色也是憔悴不堪,往日双颊的红晕消失不见。
    长姐不在,长兄还要操持家中的庶务,瞧着她这副模样,赵辰便有些心疼,随即问:“二姐姐,国子学这两日不必去,我带你出城走走罢?”
    赵端端本不欲应的,然见着赵辰那双晶亮的眸子后,心下一软,颔首道:“成,你去备马罢。”
    俩人没留在城中,一路沿着御街出城门,往郊外跑马。
    秋风渐起,洛阳渐渐冷了下来,此时出城跑马的也不少。
    因许多空地都被人占了,俩人的步履未曾停歇,一路往前走着。洛水边上,是一列青年正比试骑术,赵端端好奇看过一眼,在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后,立刻扬鞭策辔而去。
    马蹄溅起的尘土挡了视线,直至无人处,她才叫慢慢勒住了缰绳。
    然那马蹄声却是跟了上来,随着她的动作时快时慢,最终将她拦在路旁,急声道:“端端!”
    赵端端劈手将垣绳悉数接过,眉眼间一片冷淡之色:“崔郎君,请自重,这般行事,不符你的身份。”
    “端端,此事,是我们家中的过错,叫你受了这样的委屈。”崔思远白着脸,略带几分慌张的说了一句,攥着缰绳的手轻轻斗着。
    赵端端却没搭理他,只是笑吟吟地回:“崔郎君想叫我消气,那就该问问自个,已破碎的镜子可否复原,已出口的话能否收回。”
    趁着崔思远愣神的档口,她猛地往后一甩,将他步子一个踉跄,沉声道:“既然不能,崔郎君便便离远些,咱们各自行各自的事即可。”
    记忆中,曾经明丽多姿的少女消失不见,与眼前之人重合又分开。
    想起从前的亲密无间,崔思远心口被堵得说不出话。
    他不是没试着做些什么,想要哄她回心转意。
    却是徒劳无用的。
    崔思远心头愈发的难受,身处的手无力垂下,好半晌方道:“好,我知道了。”既然她不愿,往后,便只当从前皆为过往好了。
    转身前,他最后笑了笑:“你与那左姑娘不睦吧?往后,就不会了。”
    赵端端起初不知他是什么意思,直至第二日河间侯亲自登门,携了无数赔礼,且言及左家已同左连枝断绝关系,她才渐渐回了神。
    河间侯面含笑意,温声道:“麻烦二姑娘与二郎君与皇后娘娘转告一声,但请娘娘放心,咱们家定然想娘娘之所想,急娘娘之所急。”
    “听说河间侯前些日子去左家,也是带了不少东西去。”赵辰低声说了一句,有些心惊肉跳地看着河间侯送来的礼物。
    摩挲着手中的礼单子,赵端端吩咐道:“派人去兰若寺探望父亲,顺带……再将这个消息说与左姐姐与徐夫人,叫她们也高兴高兴。”
    她方才听河间侯的意思,是打算替阿姐动手?
    “既然有人主动给阿姐当刀。”赵端端仰头看着赵辰,缓缓笑了,“那真是再好不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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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走水
    启程那日, 长安又下了一场细密且朦胧的雨,薄暮将倾之时,昏黄色彩笼罩下的长安城,透着几分静谧幽深。
    赵懿懿特意换了身轻便的衣衫, 连一头乌发都只是松松挽了一个朝云髻。
    她乘车一向不适应, 稍远些的路便受不了, 正愁着后边半月路途该怎么办时,燕王却送了筐橘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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