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页

      丰息最后一句话像是自问,声音极浅,但风夕听到了。风夕还想起了在她和写月哥哥地宫里时,黑狐狸看着那些亲手做的礼物的时候的表情,还有那句‘孤独的风王族又何尝不是幸福的风王族’,原本已捻于手中的玫瑰糕又放下了,她有点不可抑制的心疼,美味的糕点也压不下那种感觉。
    马车复于平静。
    原丰国王族寻安侯丰宁,在皇朝称帝后依旧是寻安侯。但毕竟是丰国王公贵族,身份尴尬,丰宁很本分的上了道折子,或准后寻了一小城养老。再不问世事。
    在原丰国其他公子不服皇朝统治意图造反而被皇朝知悉,最后斩了几个杀鸡儆猴时,为其王叔的寻安侯却依旧没有动静,不求情、不奉承,只照常和妻儿过自己的日子。有人骂其狠心绝情,也不为所动。
    也正因丰宁的本分,他居于兰州黎城一直很安稳。
    若是直接拜访,让有心人知道丰宁与息王仍有联系,怕是会给丰宁一家招祸。而这王叔是丰息一贯不讨厌的,更何况还有丰苇的面子在,因此丰息很厚道的翻墙入了侯府。
    而正在教育即将弱冠之年的寻安侯见原本丧气低着头在他面前挨训的丰苇忽然眼放异彩时别提多诧异了。而当丰苇兴奋地喊出:“大王哥哥,风王姐姐”时,丰宁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停掉了。
    丰苇没察觉父亲的异常,直接奔向书房一角凭空出现的黑衣白裳的一对人面前。丰宁也只好缓慢转身,无奈啊,那比他王兄更深不可测的王侄居然今天出现了,绝对是麻烦!还是他躲不了的大麻烦!!一不小心他就得被算计了。
    丰苇那不作伪的兴奋让丰息欣慰的笑了,二人对丰苇点了点头,然后丰息略带兴味地看向脸色极其精彩的王叔。
    丰宁看清楚黑白一对璧人,正是昔日名动天下的传奇双王,轻袍缓带一派悠然,也得赞叹,这两人即使不着那金尊玉贵的王袍,也依旧是丰姿绝世。丰宁很快恢复了淡然,看清丰息的那一霎,他就明白了,这两人的到来不会给他的妻儿带来灾难,因为他们是秘密出现的,更因为围绕丰息的气息不如以往那般孤绝深沉。
    丰息言笑晏晏地走近,扶住了欲行礼的丰宁,“叔父不必如此,兰息如今已非丰国之王,只是和惜云游玩至此,来看望叔父和丰苇的。”
    风夕迈着轻快地步子走近,靠于书桌边沿,顺手拿起了一只狼毫笔把玩,姿态懒散,“侯爷近年可好。”
    丰宁虽讶异昔日雍容高贵的女王今日如此心性,但看那笑靥如花、观那慵懒清爽,也似乎明白了为何深不可测侄儿会为此人抛弃半壁江山。含笑摇了摇头,丰宁转而对丰苇道:“苇儿,去准备茶点。”
    丰苇对丰息二人眨了眨眼,“大王哥哥和风王姐姐喝不喝‘君山银针’?”
    丰息瞥他一眼,笑道:“观你身法有不少进步,武功想必是精益了,不过心性倒没多大变化啊。君山银针很好。”
    丰苇一听自己崇拜的大王哥哥夸自己武功有进步,眼睛更亮了,“是啊,苇儿的功力有进步哦,等会练给大王哥哥看。”
    目送丰苇飞快的出去准备茶点了。丰宁请二人落座,才感叹道:“你比王兄要聪明多了。”
    丰息自然明白‘王兄’指的是自己的父王,挑眉看了丰宁一眼,“叔父以前可不曾和息说过这样的话。”
    以前丰宁就怕沾上麻烦,避他远远的。自然不可能和他说这些类似谈心的话,而今却不由自主的感叹了出来,丰宁倒不觉失言,一笑道:“几十年岁月如流,我却只在这几年才真正觉得安稳。王兄当年登基,手段不可谓不狠,我与他一母同胞,但最后也兄弟离心。我谨小慎微了一辈子,他高坐昭明殿心力交瘁一辈子,想必他也未曾有一日舒心。”
    丰宁这辈子的确是谨小慎微的,办差只办刚刚好、做人只做闲人。这是他第一次和丰息说这些。丰息始终目光温和笑容尔雅,看不出其情绪。但末了,丰息说了句:“叔父定可安稳余生。”
    这句话也算是颇有保证意味的话,风夕听后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并不说话。
    叔侄二人又聊了些许闲事,恰好丰苇已备好了茶走进来了。风夕看着丰苇道:“咦……丰苇,你去准备茶点怎么只有茶没有点?”
    呃……?丰苇看了看手上的茶,道:“点心还在厨房,我一次性端不了嘛。”
    风夕一阵风似的刮出去了,只丢下一句:“我自己找去了,你小子真慢。”
    “大王哥哥,这……真是风王姐姐?”丰苇看着瞬间没有了人的椅子,目瞪口呆。
    “是啊。”丰息无奈的点头。
    风王姐姐也是白风夕这一事实丰苇也是知道的,唔……张狂无忌……
    丰息看着丰苇,“这几年在黎城可还好?”
    “很好啊,我现在每天都努力习武…………”丰苇很是满意现在的居所,父亲选的地方,没有以前在丰都那样老是来试探他想知道他父亲意思的人了,他每天习武,被父亲逼着看书,虽不出仕,但也觉得好玩。性格简单,又身世高贵,文武双全,丰苇在黎城也是小有名气的。现在见到了崇拜的世子哥哥,自然是桩桩件件都和世子哥哥说了个遍。
    说完事后,丰苇似乎很疑虑的看了眼丰息,犹豫着要不要问。丰宁诧异地看了儿子一眼,而丰息则直接道:“想问什么不能直接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