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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睡梦里,你快要无法呼吸。
    像是有什么紧紧攥住你的身体,你在禁锢中颤抖、在噩梦中徘徊,你在黑暗与恐惧中艰难喘息。
    只是你没办法看到,你的身体被时不时出现的触手缠绕。
    你活在这一场似乎做什么都徒劳的梦里,挣扎渐弱,逃脱成为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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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从梦中惊醒时,下意识检查了自己的身体,拉开的防护衣里雪白的肤色没有半点痕迹,只是有肉眼看不见的汗湿后的粘腻,没有触手勒过也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你倒在身后的休息舱里,仿佛逃过一劫般近乎虚脱地呼吸着。
    因为梦里的经历太可怕了,你在末世电影里的废弃城市之间奔跑,被星球的重力与引力压制,无法轻盈奔跑的你,无法抵抗外界伤害的你,孤独又无助地奔跑,路上遇见的所有生灵全在与你对视的刹那化作一团恶心又可怖的触手,它们如海潮般汹涌地朝你爬来,穷追不舍。
    你在拼尽全力地逃跑,可是被包围的恐惧无处不在,哪怕你找到武器,在下一秒也会变成柔韧的蠕动的触手,吓得你只能立马丢开继而仓皇逃窜,充满了狼狈。
    直到最后,你逃到了一座废弃的大楼,周围密密麻麻爬来的触手逼得你不得不闯入其中,你的潜意识在告诉你,里面是安全的。
    逃跑与躲避成为你的惯性,时刻保持警觉成为你的本能,你躲过了触手的陷阱和幻境,它们没能捕获你。可它们也在压缩你的立足空间,很快,你就被逼上了楼顶。
    七十七层的高度,你脑海中闪过这个概念,梦中的你是下意识接受的,然后你回头,就看见那些触手从墙壁外、从储能的接收器、从唯一的进出口,它们趴在一切所能够接触的地方,一点点挤掉你的空间。
    你似乎听见絮絮低吟那不是你能懂的语言,可是你好像能够知晓是什么意思:■■■……编号A1……
    那应该是触动了你的某条神经,你再也压抑不住疯狂,不顾一切地跑向阳台外侧,纵身一跃,不让那些飞速追来的触手有机会抓到自己。
    你要逃离这种无法理解的恐惧!
    可是,更令你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你被一双手接住,有个高大到比七十七层楼高的巨人接住了你,你抬头怎么也看不清掩藏在褐色迷雾里的属于巨人的脸,直至对方低下头颅,向你拨开祂的神秘。
    无数触手涌向你,每一根都在喊着你的编号,亲吻你、纠缠你、进犯你,不允拒绝,不容逃避。
    「■■,找到你了」
    这是个噩梦,同时也是个警醒,你在无法自控的梦境里接收到来自西科拉的威胁。
    你回想起自己与它还在触手时期的相处,它虽然只是一根任你摆布蹂躏的小触手,却始终没有忘记过自身的责任。
    假使被你算计的祂没有被研究院处置,那你现在的处境会很危险。
    西科拉的种族稀有程度不亚于纯血人类,可祂却因为种族太过强大,没有谁愿意看见星空中过量出现这种高等种族。
    祂随时可以找到你,再摧毁你!
    这一瞬间,你心中浮现出无数的后怕与难以抑制的狂躁。
    然而,你却咬着你的手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劝告自己,你留有那么烟雾弹,对方追查起来没有那么容易,研究院那边也不会轻易放过西科拉。
    “你吓不到我……”你喃喃自语,“你无法影响我,我属于自己,身体和灵魂,自由与呼吸……”
    你的脑海里浮现第一次见到西科拉的样子,那是一截枯萎如树藤的在营养液里也不会蠕动的枝条,直到它被小心翼翼地取出,押送你的执法者划开你的手掌,用你的血液去喂养它,这条触手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可以说,正是当初你的血肉唤醒了沉睡到无法探及处的西科拉。
    你之所以从来不曾对西科拉心怀畏惧,那是因为你在某方面自认是它的恩人。当然,你也没有以此居功,只是在心里层面上你从未对祂产生低位面生物碰见高位面生物时应有的疯狂与震撼。
    在一声捶击合金的沉响之后,你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不要妄图影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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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萨特星系周围环绕着陨石风暴,这里原先也是不适应生命居住的,可是某天这边发生了改变,一群亡命之徒来到这里,他们以躲避风暴为日常训练和赌注,胜者生,败者亡。生死的刺激使得他们爱上这里,这里又是执法者不会靠近的地方,毕竟星系与风暴形成的特殊磁场充满不确定性,很大程度上会影响执法者的能力发挥。
    如果突然被引爆狂暴状态,那怕是生命到此会划上终点。
    你站在法达雅克号的甲板上,这座中型的移动堡垒设施齐备,你除了没有出入自由之外,一切都好。
    当然,你不能阻止其他人对你的兴趣,只是看见阿莉珈的独角蜥守在你身边之后,他们会或暧昧或怪叫地离开。
    船长的东西不要动,会死得很难看。
    听着这些有些嘲弄又携带警告的星际语,你端着烤得如同焦炭般的肉类陷入思考,为什么总是要觉得,一旦跟某种事物挂钩就是与对方产生所属关系呢?事物具有一定相关性,可是不存在绝对关联,不到结尾,犹未可知。
    就像那个拘束圈,当它从导师送的礼物变成耻辱的枷锁时,你也没能想到自己还有挣脱它的一天。
    「是枷锁、是印记也是保护……你终会理解我的,A1」
    无骨虫的流体,谁需要!
    你一口口啃着焦炭般的烤肉,却意外发现这玩意除了卖相不好看之外,味道其实不错。
    “船长回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句,作为象征的枪炮接二连叁响起,你咬着肉块,往人潮涌动的反方向走去。
    你又不是阿莉珈的谁,为什么要凑上去?
    但是独角蜥跟你不同,它在感受到阿莉珈的归来之后,又不忘对方在离开前下的命令,于是用尾巴卷住拖着你往阿莉珈的方向奔跑,这途中还弄掉了你的最后一口肉。
    啧!
    你决定!
    独角蜥必将成为你不满的物种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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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见阿莉珈时,高大的混血女性从机甲内走出,军装下的身材火辣而魁梧,四只手臂其中有一只似乎断掉了,手肘以下的袖子空落落的,仿佛没有了支撑。
    你的目光从她的身上转移到机甲上,瑰丽而沉淀的色彩,类似人与兽的结合产物,线条充满力与美。
    然而,接下来你看见她出现在你的视野内,深紫色的卷发发尾微焦,她的神色晦暗难明,气场比你短短接触过的几次都要低沉压抑。法达雅克号上的人注视着她,眼神膜拜这个曾经以一己之力单挑船上半数人的混血人类,她的强大值得他们跟随。
    她来到你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将你笼罩,你不得不抬头看她,两米八的身高太有压迫感,更别提你是被独角蜥卷在尾巴上带回来的。
    “还有多少?”
    你知道她此去的目的,但还是愣了一下,因为你没有看见她把芭尔莎幼崽带回来。
    现在的情形来看,那只芭尔莎幼崽凶多吉少。
    “我不知道。”你对她坦诚相告,虽然你大可欺瞒她,对她宣称自己对于研究院无所不知。但那样也未免太过托大和显得愚蠢,你不会将自己过分暴露。“我只知道这样的航线还有好几条,也许其中就有你的同族。不过,我能知道你这次前去的结果吗?”
    一截躯干从她披风下飘到你的面前,你紧紧盯着那截似植物外皮又似动物皮肤的躯干,忽然意识到研究院留在每一条航线上的后手,自毁装置。
    那么,你呢?
    你身上会不会也留有这样的后手?
    一瞬间,冷汗爬满你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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