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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之前怎么不逃?”简迟的疑问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邵航转过身,双手环胸靠在窗边,“逃出房间不难,离开这个房子才是最难的。我之前在凌晨两点翻下去,隔很远就能看见门口站着一群守卫,靠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也翻不了墙。”
    最后一句,邵航不爽地承认道。
    简迟说:“你打不过,我更打不过。”
    结果邵航‘噗嗤’一声笑出来,走到跟前,捏了捏简迟的耳垂,“我怎么可能让你去打架?受伤了谁负责。”
    简迟刚想说‘反正不是你’,邵航就露出一副勉为其难接受的表情,“我也不是不可以。”
    “你……”
    “好了,聊回正经。”邵航立刻松开手,卡在简迟‘泄愤’的前一秒,似笑非笑。他似乎已经摸清楚了规律,简迟甚至怀疑邵航被关的这段时间里怎么连带脑子也聪明起来,如果让邵航听到这句话,大概会回答‘我明明一直都很聪明’。
    “一个人不好办,两个人不一样,我们可以翻墙出去,就像上次一样。”邵航说到最后一句时咬字暧昧,简迟知道他在想什么,太阳穴突跳了两下。
    “我不可能和你走。”
    开口便是拒绝。
    简迟想起车上邵先华胜券在握的威胁,胸口连带嗓音一起发闷:“我的家人会有危险。”
    话音一落,邵航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他控制了伯父?”
    简迟沉默点了点头。
    空气蔓延一片静寂,稍显凝固。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想象全都变得不堪一击。邵航的唇角抿得很紧,压下心头的暴戾与对邵先华不耻手段的嘲讽,揉了把头发,坐在床边。简迟又感到熟悉的无力,低声:“邵航,现在……”
    刚说出四个字,邵航猛然起身,从他坐下到站起不过半分钟时间,简迟被吓了一跳,看着邵航勾着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来到面前,凑到耳边,嗓音低沉有力:“我想到一个主意,要听听吗?”
    简迟并没有拒绝的权力,因为邵航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每一个字组成句飘进耳里,简迟的心越跳越快,看向邵航的侧脸,“不会被发现吗?”
    邵航低笑,跃起几分嚣张的自信,“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
    这一刻,简迟发觉这样桀骜张狂的邵航也不是那么讨厌。
    房门良好的隔音也耐不住重物砸在墙壁上的动静,夹杂几声狂躁的吼声。沉寂片刻,门猛地拉开,简迟被不由分说推了出去,刚说出一个‘邵’字,邵航冷声中透出浓烈的威胁:“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简迟捂着被推搡的手臂,面前的门用力关上,差一点打到他的鼻尖。简迟僵了几秒才从这种可怕中回神,一转过身,从旁边房间走出邵先华的身影,他身后跟着一个男人,正是先前把简迟推进车里的西装男。
    为了避免被怀疑,简迟看了一眼便匆匆移开视线,低声说:“邵先生,我劝不了邵航。”
    邵先华的目光扫过他看上去被伤到的手臂,听不出相信与否:“他是什么态度?”
    “不肯道歉,”简迟如实说,“我觉得他并不想见到我。”
    “是吗?”
    这一声很耐人寻味。
    简迟猜到邵先华绝对不是那么好糊弄,脸上隐隐透出些难以启齿的尴尬,很快被他掩饰下去,但简迟知道邵先华一定会注意,“您比我了解邵航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情怎么可能被我这个外人三言两语说动?”
    “外人?他可不会替一个外人求情顶撞。我知道的比你以为的多得多,不要耍这些小花招。”
    “那您应该也知道,我和邵航早就没有任何关系,”简迟鼓起勇气直视邵先华的审视,“我和邵航之前确实有一些误会,产生过交集,但是自从我和别人在一起后,邵航就讨厌上了我,更不可能听我的话。如果您不相信,可以再去调查一遍,学校里甚至有传言说邵航想要害我,虽然还没有到那种程度,但也差不多。”
    假话容易被听出来,但套上真话的假话让简迟自己都快相信了。
    趁着邵先华沉思的空当,简迟拿出了自己毕生的演技,垂下眼仿佛陷入巨大挣扎,“邵先生,我知道您不会轻易放过我,我可以再试最后一次,和邵航好好聊,但如果还是这样的结局,我也没有办法。”
    纵使邵先华有再强的权势,他也有大部分高位者都有的通病,对弱势力的轻蔑与不设防。简迟早就看出来,邵先华是一个对个人能力极为自信的人,从下车时对他的忽视,从给邵航不上锁的窗户,都能看出邵先华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身居高位太久,看谁都像在看一只蚂蚁。
    简迟的示弱于他而言也再正常不过,任何人在经历了绑架、亲人受到威胁、身体被伤后,都难以保持一开始的强硬。邵先华转瞬间便有了思虑,笑容在简迟看来无比虚伪,“你只需要做你能做的,不必担心,邵航有时候只是嘴硬,心里不见得那么想。再试一次,兴许就有效果。”
    “那我爸……”
    “人已经撤掉了,”邵先华说,“放心,我不想伤人,你只要按照我的话去做就会什么事情都没有。”
    无论这句话是真是假,简迟都松了一口气,重新蓄起勇气和耐心,推开了门。
    这一次再也没有砸东西和吼声传来,房间陷入沉寂,似乎的确按照简迟说的那样要和邵航‘好好谈谈’。然而这场寂静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直至透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邵先华原本没有多疑,在他看来,简迟根本不可能有欺骗他的胆子,而且新的资料很快送到手里,情况和简迟说的基本一致,更加笃定了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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