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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励书正在哭,眼泪汪汪的,肩膀还一抽一抽的。
    傅至琛把那张海报扔过去,问他,“是不是你干的?”
    傅励书没有说话,只是眼泪流得更凶了。
    傅至琛冷哼一声,“有种做没种认,傅励书,你是不是男人?”
    傅励书一下子站了起来。
    傅至琛扔下一句,“别哭哭啼啼的,今天晚上别想我帮你做作业了。好好反省反省!”他拔腿就要走。
    励书却过来,拉着他的手,“哥,你能不能不要喜欢别人?”他问的恳切而认真,让傅至琛愣住了。没有别的歧意,傅至琛听懂了这句话。
    你能不能不要喜欢别人,而是喜欢我?
    这一句话听上去轻轻巧巧却从此掀起了巨大的风波,就好像是一只蝴蝶轻扇翅膀,一层层的风力接棒荡漾开,便在另一处的海洋引起了风暴。
    或许蝴蝶从没有想过引起风暴,但风暴的来临,却由此而起。
    傅至琛不敢深想他当时的反应,好像是震惊,又有些懵懵懂懂的害怕,他不是不知道同性之间的爱,但是他从没有想到与自己朝暮相处的弟弟竟然会如此。
    傅至琛记得自己当时抖得不成样,却假装很平静,他勉力挤出笑容,“说什么傻话呢,哥哥肯定是最喜欢弟弟的了。小书,老妈还在家等呢,我们回家哈。”
    他用力掰开了励书抱着自己的手,逃似的转身就跑了。
    至于励书,他在教室里待了很久才出来。傅至琛在门口等他,天都快要黑了,两个人才一前一后的回家。
    一路无话,两个人回了家,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从此傅至琛便开始疏远了他。
    傅至琛心想,励书还小,什么都不懂,以后就会好了吧?
    但是他看到励书,却是好像一天比一天闷,往日那些笑颜慢慢消散不见了。
    这一天吃饭的时候,妈妈问正在扒饭的励书,“励书,你最近脸色不好,怎么了吗?”
    傅至琛觉得心跳加速。
    励书还是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最近要考试了,我在看书。”
    妈妈给他夹菜,“别累着了,不懂的就问你哥。考试虽然要紧,但身体更要重视。知道吗?”
    励书点头,却偷偷看至琛,“知道了,就是哥哥他……”
    妈妈柳美一竖:“哥哥欺负你了?”
    傅至琛说,“妈,我没有。”
    励书说,“不是,妈妈。哥哥最近也在看书,我觉得他也辛苦。”
    妈妈这才说,“你们长大了,都懂得学习了是好事,妈妈买多点好吃的给你们补补。”
    傅至琛在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等到吃完饭,傅至琛拉着傅励书回到房间。
    “你疯了吗,胡说些什么。”
    傅励书就笑,“哥,我说错什么了吗?你最近就是在看书呀,不到12点都不敢上床睡觉的。”他们两个人一直是睡一张床的。
    傅至琛有些尴尬,“我最近是要考试来着。”
    傅励书便说,“就是啊,哥,我有说错什么吗?”他凑近了,在傅至琛的耳边说,“其实你也不用那么晚睡,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说完,他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傅至琛站在原地,隐约听到妈妈在外面叫他过去帮忙洗碗。
    励书好像是很欢快地应了一声。
    傅至琛觉得愤怒,他怎么可以很欢快呢,怎么可以呢。
    傅至琛带着这样的愤怒一直熬到了睡觉的时候,他扔开了书本,早早就上了床。
    傅励书洗漱完毕进来的时候,看到他在床上,愣了愣,却又笑了起来。
    他关上门,半趴在床上,看着傅至琛。
    “哥,你这样子很像要侍寝的妃子。”
    傅至琛差点喷血,他坐了起来,愤怒地看着傅励书,啪嗒一下就关掉灯,“再胡说,我就削你!快睡觉!”
    傅励书在那边轻笑,“哥,你也就是说说而已,我知道你不会的。”
    傅至琛很闷,“如果惹火了我,还是会的。”
    “那你还在生气?”
    “有点。”
    “会打我吗?”
    “暂时不会。”
    傅励书停了一会,“所以,哥,你还是会要我的吧?”要我这个弟弟,我们还是好兄弟吧?
    傅至琛“嗯”了一声。
    两个人在黑暗里慢慢散去了之前的隔阂。
    励书问他,“哥,你以后要找什么样的女孩子?”
    傅至琛这才想起来,他似乎刚刚失恋不久。他透过黑暗,想了又想,说,“应该要温柔一点,娴静一点的。女孩子就是要温温柔柔的才好,什么都不问就骂别人变态的我才不要。”
    励书在被子下嗤嗤地笑,“变态。”
    傅至琛恼羞成怒,伸手去挠他的痒痒,“还不是因为你!”
    励书便躲,两个人闹成一团,被窝被弄得乱七八糟的。
    等到忽然停了下来,傅至琛才发现,他正在被励书压在了身下。
    “哥。”傅至琛发现他们的脸凑得很近,励书看着他,满眼都是情/欲。
    傅至琛忽然觉得有些慌乱,他连忙起身。
    但是这个时候,门却开了。
    妈妈站在门口,“小琛,小书,出来吃点东西再睡……”话还没有说完,妈妈便“啊”了一声,站在那里不动了。
    傅至琛连忙推开励书起身,尽量变得平静,“我跟小书闹着玩来着,妈,你给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说完,他去抱妈妈,这个是他从小到大玩的撒娇必杀技。
    这一抱才发现妈妈抖得十分厉害。
    “妈,你怎么了?”
    励书被吓坏了,他赶紧下来,也去扶着妈妈。
    妈妈却推开他,盯着他看了很久,目光十分可怕。
    傅励书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傅至琛,大气都不敢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妈妈才收回目光,“没事。你们去吃吧。别吃太饱了,等下睡不着。”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房间里去了。
    傅至琛和励书交流了一下眼神,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等到第二天,在吃早餐的时候,妈妈却对傅至琛说,“小琛,你也长大了,就不用跟弟弟再一起睡了。我整理了一下杂物间,把东西都收起来了,你等下就搬过去吧。”
    傅至琛愣了。
    励书说,“妈妈,哥哥跟我一起睡,我们可以相互讨论一下问题,昨天哥哥才跟我说了一道奥数题来着……”
    “讨论什么!”妈妈打断励书的话,“晚上就好好睡觉,哪里要讨论什么!”她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严厉,便补充道,“我也是担心你们……”
    傅至琛觉得妈妈似乎瞒了一些别的事情。他看着母亲有些着急的样子,回答道,“没事,妈妈,我的东西也不多,很快就搬过去了。”
    励书看了看他,欲言又止,但并没有说什么。
    等到吃完饭,傅至琛发现,妈妈并没有再叫励书帮忙洗碗。而仔细想一想,妈妈似乎从昨天晚上起,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小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为什么被分到了修真种田的榜单去
    ☆、第二十一章
    傅至琛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过了几天,出差的爸爸回来了。爸爸一直都是个严肃的人,在听到傅至琛搬了房间,也只是眉梢动了动,便继续忙手头的事。
    尽管这是傅至琛意料之中的反应,他还是觉得失望。励书并不像他这般内敛,直接开口道,“爸爸!你不觉得妈妈有点过分吗!”
    爸爸抬起头,看着励书,严肃道,“小书,不能这样说你妈妈。”
    励书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却又被爸爸的话噎回去了。爸爸说,“你妈妈做的任何决定我都尊重,但如果你们有异议,我可以找你们母亲谈谈。”
    傅至琛看了看励书,点点头,便背上书包去上学了。
    励书也只好跟上。
    “哥,你说妈妈为什么要让你去住杂物间啊,那里光线很差耶,而且窗户那么小。”
    傅至琛:“没有那么差,我刚刚换了灯泡,很亮的。那个窗户外面正对着楼下秦爷爷的花园阳台,风景蛮好的。
    励书嘟嘴道,“哥,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傅至琛停了脚步,一边打开书包一边说,“我很早就想有自己的房间了,不然的话,怎么给你制造惊喜?”他拿出了一个用塑料瓶拼装成的简单版擎天柱,在励书的面前摇了摇,“怎么样,还不赖吧?”
    励书原本正在为他的第一句话感到失落,而看到擎天柱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在发亮,“这是给我的?”
    “你生日是后天呀,提前送了。”傅至琛笑眯眯的,擎天柱被他举在手里,透明的塑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励书小心翼翼地接过去,放在手心里,很小心地用指尖碰了碰擎天柱的手。
    “别怕,拼好后我还用520胶水黏上了,肯定是不能变形了,不过玩估计是不会散掉的。”
    励书的鼻尖红红的,双眸黑溜溜地盯着傅至琛,“谢谢哥。”
    傅至琛不敢看他的这种眼神,低头准备将书包拉好,顺手翻了翻里面的书。
    “糟了,今天要讲的试卷忘带了。小书,我回去一趟。”
    傅励书捧着心爱的擎天柱,左看右看,还是舍不得放下,“哥,我跟你回去。”
    “不用,你等下还得上楼,迟到了就不好了。”
    傅励书硬是跟上,“我回家放好擎天柱先,带到学校弄坏了怎么办。”
    傅至琛无奈道,“好吧,早知道就不带出来给你了。”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傅至琛看着励书脸上的笑容,不禁想,好久都没有见到他这样笑了,小书还是要这么开心才好啊。
    回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吵闹的声音。
    “傅予励!你别欺人太甚!你把那孩子捡回来恶心我就算了,你还想算计我儿子!”是妈妈的声音。
    “阿文,你镇静一点,我没有那个意思。”爸爸似乎在低声解释什么。
    傅至琛有些不好的预感,他拦住了落后他几步的励书。
    “我突然想起来今天得提早交作业,不然就得被扣分,励书,你把擎天柱给我,我帮你放好,你跑步去,帮我交作业。”
    励书接过作业,犹豫了一会,将手中的擎天柱交给了傅至琛。
    傅至琛伸手去接,却听见妈妈突然声嘶力竭喊道,“傅予励,你休想!我情愿你杀了我!”声音凌厉而j惶。
    傅励书有些不知所措,他将擎天柱抱在怀里,看了看傅至琛,怯怯地喊了一声,“哥。”
    傅至琛抱住他的肩膀,轻声道,“别怕,没事的。”
    妈妈的声音还在那里激烈地喊着,“十几年了!我忍了十几年!我不是没感情!那孩子是我亲手养大的,怎么没有感情!但是要是想拿小琛去换,我告诉你,我恶心!”
    “文锦书文锦书,这个名字可真好听啊。要是个女的我都没这么恶心,可是你就是个兔儿爷!弯得不能再弯,我嫁给你就是个耻辱!别阿文阿文地叫,就因为这个文字,我恶心了十几年!”
    傅至琛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
    傅励书拉了拉他的衣角,“文锦书是谁?”
    傅至琛看着弟弟,不知该如何回答,爸爸却已经在那边发火了,“你侮辱我不要紧,为什么要扯上锦书!人都死了你还要怎么着?”
    妈妈在那边带着哭腔笑,“死了,死了。死了我就要养着那个上过我丈夫的男人的孩子?死了我就得眼睁睁看着我儿子又要被那个男人的孩子糟蹋!死了可真好啊,死了就可以作威作福了吗?”
    “你――”啪嗒的一声,很响亮的一巴掌落了下来。
    傅至琛不禁颤抖了一下。
    励书在一旁嗫嚅道,“那个人…是我爸?妈妈知道了?”
    傅至琛只能沉默。
    而门的那一边,妈妈的哭泣声在一叠的破碎声里依然清晰可闻。
    “傅予励!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妈妈凌厉地喊着,再后来,便只听见了爸爸在那边的叫声,“阿文!”
    撕心裂肺。焦灼万分。
    原来在失去的那一刻,不管当初如何,也是一样的痛苦。
    傅至琛透过楼梯间的窗户看到,母亲从旁边经过,今天早上穿的白色睡衣被风吹得鼓起来,飘飘欲仙,却让人眼睛生疼。
    “小书。”他喃喃道,“那个是不是妈妈。”
    他连疑问都不敢大声问,只能将声音压得细小又细小,甚至可以听见里面沉甸甸的破碎声。
    啪嗒。
    重物落地的声音和心碎一同响起来,傅励书睁大双眼,一切空虚而荒芜,他只能无措地握紧了手里的擎天柱。
    天色还只是蒙蒙发亮,傅至琛扶着头起来,看了看床边的摆钟,时针指向了4。
    他又发梦了,在周景深离开的第三天,又一次想起母亲壮烈而决绝的奋身一跃。
    母亲因为抢救得及时,并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在那以后,他高中毕业,匆匆报名,连暑假都没有过完就去参军了。当时他没有让家里一个人送,就在这样的清晨里登上了火车,前往未知的未来。
    一年新兵,两年老兵,三年精英,在第四年他去参加了特种兵的选拔,表现出色,获得灰狼的称号,再后来,退伍当了一名刑警,到最后,便成为了现在这个无业游民。
    如此平淡而中庸的一生,但中间或许有着太多的辛酸苦辣,才会将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沉默寡言的傅至琛。
    傅至琛在黑暗里坐了一会,看着窗外的灯火又一点点亮起来,不久又随着黎明的到来彻底消失。
    他起身洗漱,换了衣服,又按照惯例,做了点适量的运动,还煮了粥喝,才慢悠悠到抽屉里去拿病历本。今天是他找沈韵复诊的日子,和之前一样,他预约的时间都比较晚。
    刚刚出门,电话就响了,是王波。
    “你和周医生怎么回事,都不来上课了?”
    傅至琛才想起来还有擒拿术班这一回事,“延几天吧。”
    “不用取消?”王波在那边支支吾吾的,“超超跟我说了,周医生好像是知道了。”
    “没有关系。”傅至琛说,“总会解释清楚的。”
    “哦。”王波也不好再说什么,“那一个月?”
    傅至琛想了想,“不用那么久,两个星期吧。”
    “好。”
    傅至琛挂了电话,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转了一圈,点开了微信。最新的聊天记录还停在周景深的画面上,萌贱萌贱的笑脸,还有那句深情款款笑意盎然的“么么哒。”
    他看了一会,将画面切掉,去找康大。
    “晚上帮我个忙,带上你当初的那些设备。”
    康大回复得很快,“你怎么知道我的设备没处理掉。”
    “帮不帮?”
    “好吧,那晚上老地方见。”
    傅至琛的嘴角弯了弯,收了手机,将手插在兜里,往医院的方向走。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基友说不愿意看到回忆部分那么长,就缩短了,只写了一点点~~~本来还想玩玩兄弟什么的。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沈韵的病人不多,傅至琛到时恰好是她比较清闲的时间。
    “这次感觉怎么样?”沈韵问。
    “还是出虚汗,常感觉很累。”傅至琛将病历本递过去,“不过吃了药,比之前好一点。”
    沈韵正对着电脑上的电子病例沉思。
    “你情绪还是没有调节过来。”沈韵说,“我再怎么给你用药,你要是没有自我调节,都是徒劳无功的。情志致病,向来是难治的。”
    傅至琛闲闲道,“已经看开了。就是最近那位在跟我闹情绪。”
    “小两口床头吵床尾和。多包容点就好。”沈韵说,“我这次再给你换几味药,你多抓几副,我这几天休假。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在线问我,我晚上会在。”
    傅至琛问,“沈医生是去度蜜月吗?”
    沈韵停了笔,摸了摸脸,笑问,“有那么明显吗?”
    傅至琛也笑,“真的是好事近,恭喜了。”
    沈韵很不矜持道,“还没办婚礼,就不给你喜糖了。”
    傅至琛说,“没关系,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参加婚礼,顺便完成给医生红包的任务。”
    沈韵乐得很,“不敢不敢,现在都得签拒收红包协议了。”
    傅至琛笑而不言。
    红包当然不是包给作为医生的沈韵的,而是包给小姨的。
    沈韵转了话头,“上次的那张代金券谢谢你了。”
    傅至琛顿了一下,“没事,也就是顺手给的。”
    沈韵还要说什么,电话响了。
    “抱歉。”沈韵起身转进医生办公室去听电话。
    是段裴,“航班提前了,晚上7点飞,你还有两个小时时间准备,快点啊。”
    “怎么这么快!”沈韵说,“不是10点的飞机吗?向来都是延误的,这次怎么…”
    “提前也挺好的,到时候烂摊子交给景深去收。”段裴一针见血,“那小子最近好像又有点低落了,正好给他找点事做。”
    沈韵点头,“很有道理。啊,不行啊,他托我带个东西,约好了是6点在诊室见面的。”
    “让他提前过来拿,你放诊室。”段裴出主意道。
    “不行。”沈韵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角落里,“感觉还是挺重要的。”
    段裴叹了口气,“有没有什么人能转交?”
    沈韵的目光落在了外面的傅至琛身上,“好像有一个。”
    周景深赶来的时候,已经是下班的时候,整个诊区空荡荡的,初冬的寒意让人觉得冷飕飕的,他缩了缩脖子,又紧了紧大衣,快步走到沈韵的诊室,“小姨!”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他的,坐在窗前的那个人正捧着一本书在看,白色调的背景就像白描,寥寥几笔便将整个人神韵一一展现。
    “是你?”周景深退后一步,“你怎么在这里。”
    傅至琛抬头,似乎是才刚刚发现他的到来,“我在等你。”
    周景深问,“沈韵呢?”
    “沈医生走了。”傅至琛摇了摇手里的书,又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袋子,“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又带了一丝歉意,说道,“我等了好久,实在是无聊极了,便在里面找了本书看,你不介意吧?”
    傅至琛又举了举手里的书,上面郝然写着几个大字,《外科临床指导手册》。
    周景深对他找的借口顶礼膜拜,“你看得懂?”确定不是比无聊更枯燥吗?
    傅至琛苦笑,“是看不懂。”他一边将书放回去,一边说道,“沈医生说这些很重要,但我看也就是一些看不懂的大部头而已。”
    周景深将袋子拿过来,掂了掂重量,“个人意义而已。”
    傅至琛点头,“我明白。”
    周景深被他这样的回答噎住了,一时无言,他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去,“我先回去了。”
    傅至琛贴上来,“一起走吧,我对这个医院不熟。”
    周景深侧身快走了几步,“你要到哪里,我给你指路。”
    傅至琛轻笑了一声,“景深,你这样子是会让人误会的。”
    周景深转过身来,“哪里会误会?”他难道不是在很好地保持着距离吗?
    傅至琛大步迈上前去,凑近了周景深,轻声道,“周景深,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嘴唇总是看上去很润的样子。”
    “你胡说什么!”周景深没好气道,却涨红了脸,伸手去推他,却没有推动。
    “你看,就是这样,欲拒还迎。”傅至琛的声音沉下去,微凉的指尖触上了周景深的脸,“你真的是很容易让人误会你在调戏我。”
    周景深的脸红得要滴血,只见他脚步繁乱,声音颤抖,语无伦次,“傅、傅至琛,你也太欺负人了。”
    他几乎是要落荒而逃。
    傅至琛接过他手上的袋子,退回到安全距离外,耸耸肩,说道,“所以我们一起走吧,周医生。”
    周景深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才磨磨蹭蹭跟上去。
    傅至琛边走边说,“等下吃些什么呢?景深。”
    周景深开始明白这个人的套路了,沉默地走着,不发一言,只当他不存在。
    傅至琛又轻笑了一声,也不说话了,两个人就在沉默的脚步声里并肩而行。医院里的消毒水很浓,平时人多还不觉得冷清,而现在是傍晚,门诊部里人烟稀少,仿佛只剩下他们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转个弯,便是出口了。
    傅至琛停下脚步,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在背后唤他的名字,“周景深。”
    周景深不敢转身。
    “你毕竟花了钱报了班,如果实在不想去,就去退了吧。”
    周景深站在楼梯口往下看,正好就是当时傅至琛从沈韵的诊室出来后坐着的地方,夕阳很淡,阳光一点也不暖,冬天是很让人讨厌的。
    “不用退。”周景深低头看脚尖。
    “嗯?”声音就和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靡靡的柔和,软到人的心里去。
    周景深说,“不用退了,就当捐给山区儿童了。”
    傅至琛攥紧了那个装满了书本的袋子,又松开了。
    “给,你的书。”他递过去。
    周景深还是不敢回头。
    “拿着吧。”傅至琛又叹气,“这是你个人意义的书。”
    周景深只好转过身来,他伸出了手,要接过去。
    傅至琛却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放在他的手心里。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
    周景深将手挪开,去抓袋子。
    傅至琛任由他接过袋子,却伸手将他的另一只手握住了。
    “周景深,”他说,“你不是内疚吗?那补偿我好了。”
    周景深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仿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说,”傅至琛重复道,“你觉得你对不起小书,我觉得我对不起你。那你就补偿我,我也补偿你,我们一起补偿吧。”
    周景深不敢出声,生怕这个美丽的承诺就此飞走。
    傅至琛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飞跑下楼梯,带出了一阵阵的微风。
    在这撩人的微风里,周景深只觉得脑袋发热发昏,仿佛不知日月,然而神奇的是,他却记住了傅至琛的每一个表情的变化,每一个神态的相似,甚至是他迈开的每一步。
    原来门诊部的那一段楼梯,只有23阶。
    傅至琛一直跑到了医院前面的广场才停了下来。
    周景深看着人来人往的,马上甩开了他的手。
    傅至琛也不在乎,他对着景深笑,“去我那里吃饭吧,我想喝你早上煮的粥。”
    周景深盯着他看,看他笑,看他邀请自己的模样。
    “好。”他说。
    康大如约到了老地方,傅至琛自然还没有来。
    康大看了看表,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他也不着急,点了几碟小菜,还叫了几瓶酒。
    “臭小子,敢迟到的话我就把你灌成猪。”康大哼哼道,顺便咬开了啤酒盖,自斟自饮了起来。
    饭菜渐渐凉下去了,不知不觉中,那几瓶啤酒都通通下肚了。傅至琛还没有来。
    康大脸红脑胀地看着眼前的啤酒瓶,骂了好几声娘。
    “灰狼,你居然放我鸽子。”康大咬牙切齿的,他摇摇晃晃提着自己那一箱设备,回了住处。
    大黄吐着舌头舔他,康大觉得他清醒了,可以报复傅至琛了。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康大呵呵地笑着,打开了设备,输入傅至琛的号码,调好了频道。
    刺刺拉拉的声音过后,那边静悄悄的。康大撇撇嘴,调大了声音。
    “嗯…你轻点啊。”
    “别说话。趴好。”
    “啊…”
    康大脸红耳赤的,这个家伙,他是在那个?!那个声音怎么那么像周院长啊?
    “等等。”傅至琛在那边好像觉察到了什么,一阵脚步之后,几声轻叩声响过,一切都归于平静。
    被切开了。
    康大也顾不上再去细想什么细节了,刚才那句轻叩,正是他们在部队里联系的方式。
    傅至琛是在说,你死定了。
    康大觉得浑身都是冷汗,酒彻底清醒了过来。但是他却拍了拍大黄,哼哼道,“谁怕谁呀,灰狼。”
    而在另一边,不小心蹭到后背的周景深正苦着脸等傅至琛给他上药。
    “有点冷耶。”
    “就来了。”傅至琛扔开手机,走了过来,将药水抹上去,用棉签晕开。
    “煮个饭都能伤到后背,真是厉害。”
    “喂喂,明明是你要亲…我才会伤到的好吧。”
    傅至琛稍微用力。
    “真的很痛啊。”周景深龇牙咧嘴的。
    傅至琛叹气,“你这个样子真的是太不矜持了。”
    可不是,他裸/着后背趴在那里,还一边撒娇一样叫着痛,眉目含情,唇红欲滴,实在是太诱人了。
    “周景深。”
    “嗯。”
    傅至琛说,“我会轻点的,不会疼,你信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就甜到这儿~~~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还有虐没写呢。
    ☆、第二十三章
    周景深窝在傅至琛的怀里,梦境甜美,一觉天亮。时间应该很晚了,初冬的太阳都已经升起,穿过窗帘,懒洋洋地透着光。
    周景深动了动,傅至琛就跟着醒了,“想起了?”
    周景深微眯着眼,觉得还有些干涩,又闭上,去抱傅至琛,头抵在他的胸前,“还不想。”
    傅至琛把他搂住,在他耳边轻轻地笑,“总得吃点东西再睡。”
    周景深看了看床头的钟表,“都十点了,等下中午饭一起吃吧。”
    “亏你还是医生。”傅至琛说,“不过听说早餐要在九点前吃才好,是吗?”
    周景深懒懒的,“是有这个说法,主要是中医的理论吧,好像是什么经络的时间流注,七点到九点正好就是胃经。”
    他说得笼统,傅至琛也听懂了,“那九点后吃没效了?”
    “也不是。反正也不饿,等下吧。”周景深闭着眼,“就这样睡着就很好了。”
    “嗯。”傅至琛也闭上眼,“那就再睡一会吧。”
    周景深闭着眼,却又觉得没有困意了,也不想动,“我们聊聊天吧。”
    “也好。”
    周景深在心里酝酿了一下才开口,“傅至琛,你小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想当个什么样的人。”
    傅至琛没有立刻回答他,他想了很久,才说,“小时候,觉得星星很有意思,就想当个天文学家。”
    “天文学家。”周景深重复了一遍,“真是高大上啊。”
    “也就是想一想而已。”傅至琛说,“后来再大了一点,就想着不管当什么都好,但一定要做最出色的那个。”
    “压力可真大啊。”周景深喟叹,“我小时候也就是想,能考个第一名就已经很不错了。”
    傅至琛轻拍他的屁股,“不用这样嘲讽的。”
    周景深蹭了蹭他的胸前,“是真的。我从来没有得过第一名,只能算是有过并列吧。”
    傅至琛静静地听着。
    “小时候贪玩,吊车尾上的高中,高中好不容易懂事了,也是擦线上的临床。不过幸好是选了喜欢的专业,虽然很苦,但做得还算可以,那个时候称得上是意气风发,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帅得不得了。”说到这里,周景深忍不住嗤嗤地笑了起来。
    “我一路顺畅,也一路赞誉当了主治医,然后就遇到了傅励书。”
    傅至琛轻轻应了一声,“嗯。”
    周景深说话的声音很轻柔,落在安静的房间里,慢慢地顺延到五年前的夏天。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周景深见到了如同阳光般灿烂的傅励书。
    傅励书刚刚入院,被收入院的原因是,他有着突发而剧烈的心痛。
    周景深去给他检查,他笑得很自然,“也就是偶尔才发作的,是蛮痛的,不过还算是可以受得住吧。”
    周景深不置可否,“先做检查看看。”他示意一旁的护士去拿血压计,又问在一旁的傅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