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信观主，得永生

　　    五月十五，朗日当空。
    孟浪站在爹娘的坟前，静默不语，添香把带来的几碟果蔬摆放在墓碑前，随后也站在孟浪身旁。
    “丫头，把黄酒打开，再去摘一把花来。”
    添香照做，从食盒中取出黄酒，然后转到山包上去摘一些野花。
    孟浪端着陶罐，缓缓地将罐口倾斜，浑浊的酒液倾洒出来，沁入土壤内，一股浓郁酒香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恰如人生百味。
    “老爷子，跟你读书那五年，我一直都记得的。什么浩然正气，什么天地生民，如你所说，公道是非不在书里，而在心里。今日，我就要去论一论这道理，讲不通的话，估计就要靠拳头了。也许就回不来了，当然，我会尽量稳一点的。待我回来，就去云州城，去京城，去讲讲你没讲完的道理。”
    孟浪言毕，高举酒罐，肆意地将黄浊的酒液倒进喉咙，大口吞咽。
    添香采了一把花回来，孟浪笑了笑，说道：“丫头，把花插在左边一些，夫人喜欢花，老爷子没这个情趣。”
    插完花，点上三柱香，孟浪带着丫头转身离开。
    “爹、娘——”
    有些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坟茔上，花朵摇曳，风中似乎有人低语。
    没走几步，孟浪哈哈一笑，揽住丫头向东飞去，留下一句娇嗔声。
    “公子，云阳观不是在西面吗？”
    “咱们今天不去云阳观，去卧龙潭。”
    “去卧龙潭做什么？”
    “看戏，拆台。”
    ······
    孟浪是走到卧龙潭的，最后一里路，孟浪慢慢地走，添香附身在袖中。
    官道上，不少百姓都在往卧龙潭赶路，大多都兴高采烈，呼儿唤女成群结队。
    “赶紧的，快走几步，剑仙斩妖，可不要错过了。”
    “快走快走，听说那妖恶得很，连天师府的降妖人都遭了难，今天总算老天开眼，有剑仙来除妖。”
    孟浪就微笑着边走边听，走到了谭边，卧龙潭是一处谷底，周围有不少山岗高坡，此刻都站满了人。
    大家也都不怕，朝着潭面指指点点，百姓就是这样，人多就不怕。
    甚至有人挑着担子，卖一些瓜果茶食，来回走动，生意好得很。
    孟浪看着这幅景象，心境开阔，气息凝炼，已经到了最佳的状态。
    沿着湖边搜寻了一番，果然，在潭边的一处土包上，看到了孔蛮子的身影，两人点头示意。
    孟浪笑着在旁边大婶的盘子里抓了把瓜子，“嘿，大家不怕妖怪的吗？”
    还没等大婶回答，就有心直口快的人抢先说道：
    “怕，怕有个屁用。这妖啊，也不是都坏，听说大柳树村，那村头的柳树便通了灵，村子里就从没有遭过贼和野猪。”
    “是说，渡口那李大嘴家，早些年放了只黄金鲤鱼，现在每天去打鱼，那鱼呀排着队跳进他的网里。”
    “谁说不是，就说县城里那米商王大口袋，每年总要逼死几个种粮的，那不比妖怪更恶吗？”
    三言五语七嘴八舌，孟浪听得这些奇闻异事，心境又通畅了许多，百姓还分得清是非，那就值得。
    正说笑着，原本晴朗的天空，乌云骤然聚起，天色暗淡，整个云层仿佛都要贴到水面了，喧闹的声音瞬间停下。
    如明镜般平静的潭面，就像是有人投进了一颗石子，中心一圈涟漪朝四周传去，接着便是一圈圈涟漪接着泛起。
    “轰隆”一声，潭水中心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数潭水朝漩涡中倾泻而去，原本齐岸而平的潭面都低了几分。
    下一刻，惹得惊呼一片。
    一颗硕大无比的肉色头颅缓缓从水底探出，光秃秃地，随着露出水面的部分越来越多，赫然是一只几十丈的大章鱼。
    身形酷似漏斗，八条触手间歇地在水面拍击，每条触手上都有无数个吸盘，吸盘四周还有有一圈锐利的牙齿。
    章鱼妖撒欢似地拍打着水面，上蹿下跳，激起滔天的水花。
    随着章鱼妖的出现，那潭面上空的乌云里雷电隐隐，暴雨倾盆而来，卧龙潭四周却依然有阳光照耀着。
    “来了来了，好大一只章鱼！”
    “剑仙人呢，剑仙！剑仙！剑仙！”
    “剑仙！剑仙！”······
    不知道是哪个人的呼喊，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山呼海啸般地响起，听得孟浪差点提剑就要上了。
    “稳住稳住。”
    就当所有人都呼唤着剑仙的时候，西面的天空上出现一道璀璨的霞光，霞光下一个道人拿着拂尘，踩着云层，一步一步向卧龙潭走去。
    “是云阳观的老神仙，老神仙来除妖了！”
    立刻有人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围观的百姓纷纷发出惊呼的声音，虽然不如之前呼唤剑仙那么热烈，但是也是声浪骇人。
    紫衣老道诧异地看了看卧龙潭四周，似乎没有料想到有这么多人，但是也没有搭理，一步步从云端走下来。
    像是下楼梯一般，一步步踏下，当快要走到潭面时，道长的脚步声就像是响鼓声一般，“咚咚”地回荡在天地之间，充斥着刚正的气息，引得人们热血沸腾。
    孟浪斜着眼睛瞄了一下，继续嗑瓜子，一吞一吐，嘴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道：
    “老东西，整得这么骚包。”
    云阳观观主扫视了一圈，朝四个方向拱手示意，然后厚重的声音的传出，声音悠长一听就像是得道之人。
    “无量天尊，大胆海底恶妖，盘踞在这卧龙潭，理应造福乡里，保一方水路平安。你却翻覆商船，前夜更是可恶，袭杀天师府降妖人，杀害我云阳百姓数十人，老道岂能容你！”
    “今日当着州牧府监察、飞云军赵副将、云阳河神、云阳县令四位大人的面，老道定要将你斩杀，化去你的满身罪恶。天地可鉴，人心为证！”
    随着云阳观观主的一番话，天际竟然白日响起惊雷声，似乎在回应道人的话语，水中的章鱼妖更是把这卧龙潭水搅动地漩涡四起，无数停留在岸边的木船都被巨浪打得粉碎。
    “信观主，得永生！”
    “信观主，得永生！”
    随着一些百姓的欢呼声响起，道人的气息似乎又强盛了几分。
    孟浪狠狠地把手中的瓜子壳吐出，“干啥啥不行，装逼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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