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1章:买书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牛依然静静的站在原地,努力睁着那只肿胀淤青的眼睛,痴痴地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任视线渐渐的模糊……
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这是改变丫丫一生命运的机会,也许只是唯一的机会,所以他绝不能因为自己而拖累丫丫。
现在他还没有力量保护丫丫,就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人斩去头颅,二牛被人似稻草般挑刺起来,却没有能力拯救,也没有能力去复仇一样。
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潮,阿牛心里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因为丫丫走了,在这人世间他就再无任何亲人的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的路要怎么走,是不是若干年之后,他还是一个乞丐,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还要去找丫丫吗?
阿牛感觉着手中的沉甸甸的锦袋,里面的钱足可令他一生衣食无忧。他知道,那妇人一定是个身份尊贵的人,他也不是担心丫丫被“人贩子”拐走,可匆忙之下他却忘了问对方的身份和住处,将来如果他闯出了一片天地,那如何寻找丫丫?
其实阿牛并不知道,就算他问了,也不会从那夫人的嘴里得到任何答案。这就好像大鹏与麻雀,巨象与蚂蚁一般,彼此的世界,注定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夫人,请您等一等……”阿牛猛的回过神来,却已再也找不到那辆轻车……
情急之下,阿牛下意识地朝车子消失的方向追去,十字街头,他茫然地站在中间,他根本不知道那辆车子去了哪里。阿牛在心里暗道:“我还去打扰她做什么呢?如果我有了出息,大仇得报,相信就一定会找得到她……”
家破丧父之痛,阿牛从不曾稍忘,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凭着现在的他根本无力复仇!杀人的燕兵他早就已经打听清楚,穿那种铠甲的兵将,是来自燕国的神武卫,由皇族亲自统率,是燕国最为精锐的骑兵!他要报仇,谈何容易?
沉浸在心事中的阿牛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远,耳边忽然响起了阵阵议论声……
“我勒了个去,这老梆子一定是穷迷糊了,一本破书居然要二十两黄金,还不二价!这本什么破书如果真像他所说的那么神奇,呵,他又怎会落魄到这般地步?”
“呵呵,什么修成后能飞天遁地,搬山填海?这么低劣的骗术也敢拿出来掉人显眼,我看这老梆子一定是个十足的疯子。”
“就是,分明是一个蠢得要死的老骗子,只有傻瓜才会买他这本书,二十两黄金?想钱想疯了吧?靠,我若是有这么多金子还用得着去做什么神仙吗?走走走,没啥好看的……”
阿牛定神一看,只见一名衣着落魄,年约六十左右的老者正守着一个小摊,摊上却只摆放着一本泛黄的书,旁边写着;《五行归元诀》,修成可飞天遁地、搬山填海、呼风唤雨!黄金二十两,拒绝还价!几行字。
摊上还围着几个无聊得蛋痛的流氓阿飞,在不时的戏笑着老者,嘴里发出了阵阵得意的狂笑。无悲无喜的老者却恍若无睹,就好像是一尊雕塑般纹丝不动的坐在那。
“嘿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卖书的姬老头家里曾经出过什么……哦对了,归元宗的仙人呢。”看到人围观的越来越多,其中名无赖禁不住一阵心痒,卖弄着自己见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待钓足所有人胃口之后,才接着说道:“嘿嘿,那人便是一千多年前,他爷爷的爷爷,爷爷的爷爷,哈哈哈……”
“靠……”
没听说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话吗?如果家里出过仙人,现在会破落如厮?仙人?只有那些愚民村妇才会相信,见鬼去吧!围观的人群感觉上当,一阵起哄之后,在那群无赖得意的大笑声中纷纷散了开去,
“姬老头,你就继续在这里慢慢卖吧,嘿嘿,祝你早日卖出,全家富贵。”那无赖一见没什么人在了,索然无味的冷笑几声,最后扔下一句就走了。
围观的人全部走光了,就只剩下阿牛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摊上那本《五行归元诀》,手伸入破烂的衣襟,握住了怀中还末捂热的锦袋,心里在不断的犹豫着。这些钱,他原是打算拿去拜师学艺的,现在……
“仙术?这似乎很不靠谱,世人真有仙人存在吗?”阿牛在心里嘀咕着,但是他的目光却始终盯在了那几行字上面。
“这位老人家,请问一下,您的书可以让我看看吗?”阿牛打了个揖,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位小兄弟,不好意思,只卖不看。”老者古井无波,因为他并不认为眼前的小乞丐身上会有二十两黄金,只是看他吐字斯文,温儒有礼,这才回了句。
闻言阿牛咬了咬嘴唇,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他心中不断交缠着、挣扎着……
“阿牛,你怎么这般天真?这世上那有什么仙术?这本书若真是这般神奇,那老者又怎么会落魄到这般境地?你别傻了,他分明就是一个骗子!阿牛,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要知道你的仇人可是燕国最精锐的骑兵啊!就算你拜得良师习艺,但学上十年、二十年又如何?难道凭你一人还能敌得过几百、几千,甚至几万人吗?买下它!修成之后,报仇对于你来说就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疯狂冲入庄子的村民,紧闭着的姜家大门,父亲高高飞扬在空中的头颅,枪竿上苦苦挣扎的二牛……这一幕幕闪电般在他眼前飞掠而过……
“楚儿,跑啊,快跑!”脑海中,父亲凄厉绝望的声音高吭入云,阿牛紧咬着嘴唇,一缕鲜血自嘴角溢出,他的心情猛的一崩,旋即完全松驰了下来,凌乱的目光立即变得一片清明。
“老人家,书我要了,你数数看看,钱够了么?”在老者惊诧的目光中,阿牛掏出怀中的锦袋递了过去。
这本《五行归元诀》的确是他某位祖先传下来的,可书中所记载的修仙法门,他们姬氏一脉研究修炼了一千多年依然不得其门而进,才渐渐从一个赫赫的大家族沦落到现在这般境地。
虽然他对这本祖先遗传下来的《五行归元诀》早就不抱任何幻想,但是这毕竟是先祖所留,中兴家族的希望所在,若不是为生活所迫的话他也不会拿出来卖。当然,这一点他绝不可能对阿牛说起。
“这位……小兄弟,你真的要买?”
老者有点茫然的接过了锦袋,眼睛定定的盯着阿牛看了好一会,心里仍然有点不敢确定,不禁出声询问。
“嗯。”
阿牛的回答简洁而有力,旋即拿起摊上这本《五行归元诀》转身便走,在老者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渐行渐远……
自那开始,一扇紧紧地关闭着的神秘大门,在阿牛幼小的心底,轰然打开,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崭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