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钱磊觉得那事没啥要和陈舍交代的必要,毕竟小事情嘛……
    好吧,他真的怕陈舍弄死他。
    他决定,能瞒一天是一天。
    正当自己下定决心时,李鹏涛忽然打断他的思绪,“欸钱磊,看看这地方咋样,寒假就放那么几天还不好好耍。”
    “……”钱磊一边看着他的手机一边还不忘嘴上讽刺,“高考后你可以耍一辈子。”
    “傻逼吧你。快点认真看看。”
    “欸我想起个事,孙姐说寒假要我们去她家玩来着。”
    “我不去,我要独自闯江湖。”
    “……”钱磊随手指个最简陋的地方,“就这里吧,风景美。”
    “你他妈咋看出一个沙漠风景美的!”
    “……海市蜃楼美……”
    话音未落,钱磊又被揍了一拳。
    他往后缩了缩,正好碰到了趴在桌上睡觉的陈舍。
    而当睡觉的人被旁边的动静吵醒后,顺手给了钱磊一掌。
    被混合暴打的钱磊:“……”
    “老子要放寒假!不想在学校多待一秒!”
    离寒假越近,所有人的心也越沸腾。
    自从那次得知江予生理期会痛经的情况后,陈舍会在每个月固定的日子提前买好红糖和蜂蜜。
    然后在晚自习下后偷偷放进她的桌兜。
    每次的留言只有“医务室”这叁个字,从来都不多说一句话。
    他一直以为江予没有发现不对劲,还在心里暗自笑着她傻。
    后来有一天,他在书里发现了一千块钱,扉页落出一张纸条。
    素白的纸条上写着:“替我转交给医务室,谢谢你们。”
    他顿了几秒,忽然笑了。
    原来他才是个傻瓜。
    天气越来越冷,江予穿得衣服越来越多,每次上学和放学时还围上一条厚厚的围巾。
    这副模样和当年的肉包子非常神似。
    每次她抓着辫子从窗户边经过时,都会惹得陈舍笑个不停。
    放寒假那天,班上的人都兴奋得大喊大叫,只有陈舍没有任何情绪。
    见不到宝宝了。
    他去走廊尽头站了一会儿,等到江予回班时,他也回了班。
    江予从后门进去,而他从前面进去。
    两人没有任何眼神交集,像大街上随便两个人的擦肩而过。
    唯一不同的,就是陈舍的余光瞟了好几眼遗失在门沿的裙角。
    在听到孙合组织寒假里聚个会的时候,陈舍默默感谢了她一万遍。
    不过在看到真心话大冒险这个傻逼游戏时,陈舍低声暗骂了一万遍。
    尤其是自己抽中的真心话——“那么请告诉大家,你喜欢的人的名字。不可以撒谎,不能你永远得不到喜欢的人。”
    陈舍选了惩罚。
    一杯经过几十道工艺的酒。
    又辛辣又苦涩。
    江予看到他喝完那杯酒后,下意识垂下目光。
    好像又是因为自己他才选的惩罚……
    在恍神的瞬间,转盘的指针指上她。
    她颤了一下手。
    刚刚选过真心话,现在只能选大冒险了。
    同样的瞬间,陈舍也颤了一下手。
    江予选中的大冒险是……亲一下对面异性的手背。
    陈舍连笑都笑不出,拿起了江予眼前的酒杯,就当自己自作多情也罢——“我替她。”
    替她选惩罚。
    替她受惩罚。
    “陈、陈……”
    陈舍闻言看过去,神色没控制好,他还蹙着眉。
    见他这副失控的模样,江予“陈”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太凶了……
    眼睛都红了……
    陈舍察觉到她害怕,淡淡地收回了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去了洗手间。
    刚刚解开了第一枚纽扣,现在他又解开了第二枚。
    酒精在焚烧着胃。
    真他妈难喝。
    脑袋又沉又晕。
    镜子里的人眼睛被染成酒红色,繁衍出来的欲望延伸至袒露出来的锁骨上。
    他粗暴地扯开领带,双手撑着洗手台不停地喘气。
    操他妈的。
    这破酒。
    想吐还吐不出来。
    “陈舍……”
    冰冷的月光能否再一次怜悯他并扼杀她的声音。
    “你别过来!”陈舍稳不住手往后面踉跄着,竭尽全力喊出来的话使他额头青筋全部凸起。
    江予颤了一下指尖,呼吸一紧,“对不起……”
    胃里不停地抽搐,陈舍猛地往洗手池里呕吐,吐出来一堆酸水,再无其他。
    江予连忙过去打开水龙头,抬起手在他背后顿了几秒,又收了回来。
    “陈舍……”江予偏着脑袋,去看他玫色的眼睛,“你很难受吗?”
    很难受。
    陈舍侧过身对上她的视线后又低下头,脚步踉跄地滑了一步,江予伸过手想扶他一下,结果下一秒重重的脑袋直接倒在了她的肩窝上。
    小肥手……
    宝宝……
    “是你吗……”陈舍蹭着软绵绵的脖颈,“是不是……”
    “陈舍,你醉了……”江予用手挡着他的额头,想把脑袋推开,脖颈却忽然僵硬了。
    湿软的舌尖舔着她那一片肌肤,像狗狗一样轻轻蹭着。
    又刺又硬的发丝擦得她缩了缩肩膀,“别……好痒……”
    “我好想你……”
    脑袋越来越沉,酒精麻痹着神经。
    宝宝鼓着腮帮,对着他的眼睛不停地吹气,“好点了没有呀,为什么眼睛里面会进沙子呀,还难受吗?”
    “嗯,我真的好想你……”
    “你好了点吗?为什么会醉成这样……”江予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将人扶到了客房,接了杯温水一点一点地喂他喝,“还难受吗?”
    “难受……”他没力气睁开眼,喝进去的水又吐出来  。
    江予不停顺着他的背脊,“下次不要喝了好不好?”
    陈舍“嗯”了声,身体前倾,额头抵上了她的额头。
    两个人的刘海被蹭得乱七八糟,鼻尖轻轻碰着彼此,好像下一秒就会亲上去……
    江予躲了躲,放下杯子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将人推到了床上,半推半就之下,忽然有个东西落了出来。
    “咣当”一声。
    在地板上滚了几圈。
    房间里还没来得及开灯,冬天的冷月如霜,带着碎雪洒在了他们的身上。
    雕花木盒被撞开了木盖,里面的东西全部散落在月光之下。
    碎雪被高挂在天上的星星烧成氤氲的雾,平安扣在满天繁星下披上了银光,眼前的氤氲瞬间为它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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