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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月不会煮食,正好服务生见这年轻男人徘徊在锅具附近,以为是新婚来选购,特地向他推销智能型高压锅,各种按钮,写著粥汤饭杂七杂八。
    白月出超市的时候,心中直感叹时代进步得太快,这种傻瓜式一键锅显然是伟大又及时的发明。
    红枣羹热腾腾香喷喷,李程接过,尝了口:“你放的什麽糖?”
    “红糖。”
    “……”李程无语,见白月一脸期待的样子,嘲讽道,“血早流光了,吃再多也补不上。”
    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余的事,白月脸上一阵窘迫。
    特地去买的高压锅完成了使命,成了一件多余的东西,李程瞥了白月一眼,端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扳著脸冷冷道:“你买了多少红枣?”
    “十斤……”
    “红糖呢?”
    “十斤……”
    “……”
    “……”
    两人相视无语。
    片刻,李程叹了声:“明天继续煮吧。”
    “哦……”
    “放著也没用。”
    “……”
    李程拍拍白月,冷声冷气嘲讽:“你总喜欢做多余的事,不过我还是谢谢你。”
    话音落了,房间里又恢复沈寂。
    哗啦一声,凭空飘落一张纸,白月这才回过神,正要伸手去接,李程动作更快,一捞便夺了过去。
    阎王勾魂令,上面写了三个名字。
    白月好奇:“新的?”
    李程抬手从空气中捞出厚厚的本子,翻翻,点头:“新的。”
    生死簿里记载还有十几年寿命的人,无端端出现在勾魂令里,日期就在周末。
    人自有天命,而勾魂令,也不过是根据天命所示记录下来,由阎王亲自批示,交付下来的工作而已。
    这天命,不会随意变更,生死簿就是记录了每个人天命的准确时间。
    阎王令中的三个人,天命同时被改动,更巧合的是,这三人都住在这片城中村里。
    白月瞄了眼阎王令,脸色与李程一样渐渐凝重起来。
    4、卢梦梦
    卢梦梦最近心情不好。
    对面楼的夫妻总是吵架,三更半夜狮子吼混杂乒乒乓乓的摔东西声,估摸摔碎的盘子罐子不下十来个。
    他们吵架是用方言,呱唧呱唧的,卢梦梦不知道他们吵什麽,只知道这样下去晚上就不用睡了。
    睡不好,明天复习做题肯定效率就不高。
    效率不高,肯定会影响考试的发挥。
    考试发挥不好,意味著落榜。
    卢梦梦果断起身,去阳台,朝对面楼正想吼一句叫他们安静的时候,就见到有几个邻居大妈过去劝架,吵架声渐渐安静下来,断断续续传来男人的闷声埋怨,女人哭哭啼啼的抽泣声,卢梦梦在阳台站了会,见对面没什麽动静了,也就安安乐乐地回去睡了。
    好景不长,隔壁俩情侣也吵了起来,男的愤怒地大吼,女的一开始不甘心地顶几句,越顶男人吼得越大声,到最後就剩下男人一个人唱独角戏……
    对面楼停了,这边却刚开始……
    卢梦梦果断起身,过去敲门。
    房里的吵架声停了,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打开门。
    “你好,时间不早了,请小声点。”卢梦梦彬彬有礼。
    “呃……不好意思。”抱歉地笑笑,不等卢梦梦回话,就自顾关上了门。
    卢梦梦没走,站在紧闭的大门前,等著要是他们再吵起来,就继续敲门。
    门里传来两人断断续续说话声,没一会,终於安静下来。
    好了,他们不闹了,那麽就回去睡觉吧。
    楼梯的灯是灭的,隐隐的光线下,卢梦梦转身,见到楼梯上站著个影子。
    似乎是个女人,长发,站著不动。
    “你好,有事吗?”卢梦梦警惕地问了句。
    “你见过我的小孩吗?”幽幽的声音飘来。
    “没有。”卢梦梦回答完,那影子转身似乎要下楼,楼梯的灯没亮,卢梦梦怕她摔著,故意跺脚,感应灯闪了几下,却亮不起来。
    就那几秒的光芒中,卢梦梦见到,楼梯里空无一人。
    不过这都无关紧要。
    虽然心里有点疑惑,但卢梦梦并不打算去关心那人是谁,为什麽三更半夜找小孩,她只关心一件事,就是考公务员。
    公务员考试以外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她淡定地打开门,回去睡觉了。
    5、凌霄
    凌霄觉得凉飕飕的,迷迷糊糊想找被子,感觉背後有东西挡著,便很不爽地扭腰用屁股一顶。
    随著噗通一声,欧阳晖的呻吟传了过来。
    凌霄揉揉眼,伸手按下开关,灯管闪了几下,亮了。
    欧阳晖一脸痛苦地捂著膝盖,看样子摔下去的时候正好膝盖著地,那饱经沧桑的膝盖把睡裤都染红了一片。
    凌霄忍笑,关心道:“没事吧?”起身要找药。
    看清环境後,凌霄的身子一僵。
    欧阳晖抹了把泪花,好不容易才见好转的膝盖再次开裂,恼火地想吼凌霄几句,见凌霄愣住的模样,心里不由好奇。
    半夜起来,思路不清醒,环顾四周,片刻,欧阳晖也身子一僵。
    空荡荡的小单间里,俩男人定格在画面里。
    凌霄干笑两声:“怎麽我们又回来了?”
    欧阳晖一言不发,吃力地往床上一坐,愣愣望著地面不说话。
    这种环境下,大师就等於救星,管他靠不靠谱,总之多了个人,就多了份生存的希望,凌霄推推他,把所有希望放在大师身上:“大师,这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欧阳晖闷声闷气,又抹了把就要掉出眼眶的泪花,膝盖的痛楚一遍一遍冲刷神经,他咬著牙才没哭出声。
    大师梨花带雨的样子越看越无助,凌霄捂著脸闷吼一声,表达了对这个世界彻底的绝望。
    就在这时,光管似乎接触不好,开始闪烁。
    凌霄撇撇嘴,往床里缩了缩,欧阳晖望向紧闭的房门。
    预料中的事情果然来了,灯闪了几下,灭了。
    黑暗中,凌霄偷偷扯上欧阳晖的衣角,欧阳晖又抹了把泪,吸吸鼻子,翻手结印凝神戒备。
    现在没有符,没有桃木剑,就连钞票都没有的情况下,只能靠手印抵抗。
    至於能不能逃,看天意吧!
    门的方向,没有传来预想中的动静,反而厕所传来噗通一声,有重物落地,似乎有风,门吱呀一声开了。
    欧阳晖沈声道:“凌霄!”
    “在!”
    “扶我。”
    凌霄仿佛抓到根救命草,慌忙过去扶起欧阳晖。
    “打开门。”
    u嚓,门打开。
    “走。”欧阳晖很淡定,“别回头。”
    凌霄扶著欧阳晖跨出门,一跨出门就反手关上门。
    “随便去一家。”欧阳晖咬牙,“躲过今晚。”
    随便去一家,总有物资可以用得上,总比赤手空拳要强……
    凌霄想了想,但身後的动静没给他思考的时间,只听门把手u嚓一声动了,凌霄怪叫一声,半扶半扛地把欧阳晖拖到六楼,敲响了离楼梯口最近的一扇门。
    白月睡眼惺忪地打开门。
    欧阳晖急道:“快进去!”
    凌霄再也顾不得什麽礼节,带著欧阳晖一头撞进了房间。
    小单间里简简单单,就两张床,中间留出窄窄的过道,李程一脸黑气地盯著他们,冷冷问:“你们这是什麽意思?私闯民宅?”
    白月关上门,坐到床边,若有所思地瞄了门一眼。
    “咳咳!”李程提醒。
    白月收回视线,不再多事。
    欧阳晖抹了把汗:“有纸吗?”
    白月递过一张卫生纸。
    “不是这个……写字用的……”
    “呃……没有……”
    “那算了,将就吧。”接过卫生纸,咬破手指,一脸痛苦地在纸上画起了咒。
    李程冷笑一声嘲讽道:“你膝盖上不是有嘛,何必咬破手指?”
    对哦!欧阳晖如梦初醒。
    李程半夜睡觉被打扰,心里早就憋了团闷气,正想继续嘲讽几句,白月扯扯他,让他闭嘴。
    符咒很快画完,白月贴心地找来透明胶,欧阳晖把画得乱七八糟的卫生纸粘在了门上。
    “有效吗?”凌霄心里没了底。
    “躲过今晚再说。”欧阳晖心里也没了底,没想到随便找的一家,居然一贫如洗,一点用得上的道具都没有。
    这一黑一白的俩男人,到底过著什麽样的生活?他们不上网吗?不看书吗?
    偷偷打量房间,瞄到角落的智能高压锅。
    唯一的一件现代化东西……
    “你们这是怎麽回事?”白月明知故问。
    凌霄与欧阳晖对视一眼,欧阳晖轻轻摇头,示意不要引起恐慌。
    似乎这一户并没有遇上什麽诡异的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把其他人也拖下水。
    但为什麽就凌霄那一户像开了鬼门,遇上的频率特别高?
    难道是跟那面打碎的镜子有关吗?那面镜子面朝内,难道不是辟邪,是为了镇压?
    镇压什麽呢?
    欧阳晖有意无意地朝阳台瞄去,这一户的阳台没有镜子。
    实在太奇怪了……
    凌霄见大师神游天际,紧张地推推他,想让大师说几句合情合理的理由,要不然三更半夜闯进别人家,这算哪门子事情啊!
    大师清清嗓子,发表讲话了:“今晚我们住这。”
    我靠!大爷,你这是哪门子演讲啊!
    一片沈寂下,凌霄默默祈祷不要被扫地出门。
    出乎意料,白月点头:“好。”递了个眼色,示意李程过来。
    李程黑著脸,让出床位,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拿走枕头。
    白月好心道:“枕头留他们吧。”
    床不大,白月和李程侧身挤挤,欧阳晖和凌霄侧身挤挤。
    其实遇上这种诡异的事情,怎麽可能睡得著呢,欧阳晖几乎没合眼,凝神留意四周的动静,异样的气息没有追来,看来今夜可以平安度过了。
    平平安安的夜里,四个男人彻底失眠了……
    第五章 请仙
    第五章 请仙
    1、欧阳晖
    欧阳晖一直没睡。
    身边的凌霄磨牙,磨牙後嗯嗯啊啊地说梦话,欧阳晖觉得有点烦,推推他,凌霄安静了一会,开始打鼾。
    相比这边,一黑一白的俩男人显得安静多了,欧阳晖等待听见那边的磨牙声,说梦话,或者打鼾声……可没有,那俩个男人安安静静像没有生命的东西,连呼吸也几不可闻。
    欧阳晖忽然觉得自己过於疑神疑鬼,没准有些人睡觉就是安安静静的,只是自己少见多怪罢了。
    正想著,隔壁床传来轻微响动,转头望去,白月见欧阳晖醒了,抱歉地笑笑:“吵到你了。”
    白月起身後,从袋子里掏出红枣和红糖,捧著高压锅进了厨房。
    欧阳晖醒著却不起身,假装睡著,故意留了个心眼观察他们的动静。
    有一点警惕,更多的是好奇。
    凌霄面朝墙睡得香,弓著身霸占了大半床位,身子热,又打鼾,欧阳晖烦躁地又推推,凌霄似乎做梦了,腿一蹬,一脚踹到欧阳晖腿上,欧阳晖吃痛,支起身子想骂几句,抬头就见李程无声无息地坐在对面床沿。
    那人是什麽时候醒的?他到底坐了多久?
    欧阳晖开始冒汗,装睡是装不下去了,只好坐起来,心虚地朝他笑笑。
    李程移开视线,垂著眼望向地面。
    有红枣的香气从厨房里飘来,不一会,白月端著两碗红枣羹,分别递给李程和欧阳晖。
    李程冷冷瞥了欧阳晖一眼,黑著脸,一声不吭地喝完。
    欧阳晖咂咂嘴:“味道不错。”
    “什麽味道不错?”凌霄揉揉眼,迷迷糊糊。
    “锅里还有,喜欢就多吃点。”白月高兴。
    李程不高兴了,扳著脸起身,一刻也不愿多待,穿好衣服,开门就走。
    “喂,李程!”白月追上几步,“等等我……”
    李程已经拐了下楼。
    白月搞不懂他在闹什麽脾气,望著门外,心里焦急。
    “他吃醋了?”凌霄小声问欧阳晖。
    欧阳晖白了他一眼,朝白月道:“能借个电话用用吗?”
    一部白色手机递过来:“打完放床上就好。”转身就要追上去。
    “等等!那钥匙怎麽办?不用锁门吗?”
    “门不用锁。”白月丢下一句话,就关上门匆匆忙忙追了出去。
    空空的小单间里剩下错愕的俩人。
    凌霄打趣道:“也对,就算小偷来了也会哭著出去。”
    欧阳晖扶墙,一拐一拐地四处转悠,小单间的大厅所有财产就俩张床,最值钱的恐怕就只有白色手机,厨房里唯一的东西就是高压锅和一堆红枣红糖,洗手间只有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具。
    “还有碗吗?”凌霄闻著红枣香,心心念念。
    碗就俩个,蛋疼,欧阳晖不动声色地收拾,洗干净,舀了红枣羹给凌霄。
    红枣羹清香可口,这就是小单间里唯一的食物。
    低头看去,手机是最新的超薄触屏,不错,跟得上时代,打开一看,欧阳晖彻底窘了……
    手机没有开通上网,联系人是空,电话薄是空,整个手机干净得就像刚出厂状态,空白得一无所有。
    算了,现在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欧阳晖利索地拨打了一个号码……
    半小时後,凌霄衣著凌乱地出现在街道外。
    豪华跑车停在相同的位置,司机打开门,提出大包小包的行李,然後绝尘而去。
    凌霄脑子一下转不过来,行李袋传来手机铃声,凌霄认出这是自己的,翻翻,掏出,来电是陌生号码。
    “凌霄?车到了吗?把行李提上来。”熟悉的声音传来。
    “操!你把小爷当打杂的?!”本堂堂一个设计师,建设祖国的栋梁之才,何时沦为你的搬运工了?!
    “凌霄,我腿不好。”
    “你这……”
    “谁害的?”
    “你……”
    “快点上来,别浪费时间。”u哒,嘟嘟嘟……
    挂了电话,欧阳晖好整以暇地坐在床沿,门开著,等著凌霄回来。
    一个声音飘来:“请问你见过我的小孩吗?”
    欧阳晖一惊,抬头看去,门外的光里,站著个黑黝黝的影子……
    2、凌霄
    凌霄提著大包小包,气喘如牛地爬搂,内心早问候了欧阳晖一户口本。到五楼的时候,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探头看看。
    楼道里安安静静,可是……操……为什麽小爷的宿舍门是开著的啊!
    阳光透过门,洒进楼道里。
    今天的天气不错,万里无云,阳光灿烂。
    凌霄撇撇嘴,白天,恐怖的气息被阳光冲淡不少,他努力无视那扇开著的门,淡定地继续爬楼。
    六楼,阳光更充足,暖洋洋的一片光,凌霄喘了声,敲敲门。
    门开了,凌霄本来想气吞山河地开骂,见欧阳晖脸色铁青,大汗淋漓的样子,一肚子脾气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快进来!”大师看起来很紧张。
    凌霄不敢怠慢,飞速把大包小包提进房,门关上,欧阳晖才放松下来。
    “怎麽了?”凌霄见大师神情有异,就知道肯定出了状况。
    “你上来的时候有没见著什麽人?”
    “啊?没有啊。”
    大师脸色凝重,自顾翻行李,凌霄瞄了眼,诧异:“你带衣服来干啥?”
    欧阳晖不答,翻出凌霄的衣服,一股脑丢给他。
    凌霄捧著衣服愣在原地。
    “凌霄,你听好,我们都不能走。”欧阳晖掏出一叠正版黄纸咒符,一把桃木剑,一盒子铜钱,继续翻翻,终於掏出一些药和纱布,卷起裤腿,给历尽磨难的膝盖上药。
    凌霄坐在床沿,一脸严肃地聆听大师讲话。
    大师低沈又带磁性的嗓音响起:“那些东西把我们转移回来,肯定有原因……嘶……疼……”
    药渗透进伤口里,火辣辣地灼烧,欧阳晖帅气地吸吸鼻子,红著眼,勇敢地继续上药:“我们不可能一辈子躲在法阵里,事情总得有个了结……嘶……”
    操!怎麽这语气越听越没底啊!大师你别哭了行不行啊太不吉利了!
    凌霄苦著脸,递过纸巾,欧阳晖一把捞过,擦擦鼻子。
    其实欧阳晖也不想如此失态,无奈他从小就怕疼,见血就晕,小伤还能忍忍,大伤就自动切换成梨花带雨状态。
    还好,从小就一直很小心,没怎麽受伤,这次……咳……纯属意外……
    “既然它们能把我们转移,不管我们去哪,肯定也逃不过此劫……嘶……”
    凌霄心中一动:“咦?我们?”
    “对,我们。”欧阳晖透过朦胧的泪眼望向手背,那红红的痕迹还没消失,连颜色都没变淡,就像纹身一样,他不明白这当中的含义,但八九不离十,肯定与这莫名其妙的痕迹有关,欧阳晖叹了声,“连我也中枪了。”
    这一声叹息,夹杂了哽咽,悲恸中有说不出的幽怨。
    当然,这是错觉,欧阳晖不过是随随便便说一句,说完还很应景地吸吸鼻子,凌霄心中顿时充满了欺负小孩的罪恶感,然而这种罪恶感在大师下一句话中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凌霄,我们今晚住回去。”
    什麽?!住回去?!他妈的小爷逃还来不及,你还住回去?!
    凌霄大脑瞬间空白,uu几下,死机了。
    “今晚我们就等著,看它到底想怎样,凌霄,你把东西收拾收拾扶我下去……凌……靠!”一拳过去,终於把当机的凌霄打回了神。
    半小时後,凌霄在大师的威逼下,一手承受大包小包,一手还分去搀扶他,下楼的时候显得摇摇欲坠力不从心。
    楼道里传来关门声,锁门声,片刻,陈三哼著小曲出现在楼梯口,见凌霄风中凌乱的模样,陈三一声惊呼,快步过去帮忙。
    假若那天晚上欧阳晖是天神降世,那现在的陈三就是救星(搬运工)降世,手脚酸疼的凌霄感激涕零,人高马大就是好,大包小包全扛上还步伐轻盈毫不觉得累。
    五楼,空空的楼道忽然有风吹过,打开的门砰一声关上了。
    陈三明显愣了愣,凝神观察四周。
    欧阳晖偷偷观察陈三,这个陈三身上散发一种罡然正气,浩瀚如海,却低调内敛。
    这个大汉到底是什麽来头?
    陈三没有留意欧阳晖的视线,大大咧咧地过去要开门,明明没锁,试了几下,就是开不到。
    有东西在阻拦!
    陈三偷偷捏了个手诀,不动声色地朝门比划了一下,再一试,门开了。
    小单间里阳光充足,一点阴霾都没有。
    陈三放下行李,在小单间里转了一圈,摸摸下巴,眼里有点迷惑。
    欧阳晖从行李中掏出镜子,又翻出钉子和锤子,递给凌霄:“去,把镜子挂上去。”
    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破了面镜子,那麽把镜子挂回去总行了吧!
    凌霄个头挺高,踮起脚伸长手就能碰到挂镜子的位置,那儿有一个钉孔,凌霄依葫芦画瓢地把镜子敲了回去。
    陈三好奇:“这个镜子挂反了吧?怎麽镜面朝著房间?”
    凌霄迷茫道:“这儿本来就有面镜子,那镜子也是朝著房间。”话音未落,刚挂稳的镜子啪嚓一声掉落,碎了一地。
    欧阳晖淡定地又掏出一面八卦镜递给凌霄:“挂。”
    文王八卦镜,镇邪,辟灾,刚挂稳,没过几秒,镜子啪一声又掉落,开裂成几块。
    陈三的脸上凝重起来:“凌霄同学,这屋住不得。”
    “我们也走不得。”欧阳晖似乎早就料到这情况,不慌不忙地掏出咒符,开始往墙上贴。
    无奈,符纸贴上墙就掉落,一点都不稳。
    欧阳晖又翻翻行李,掏出万能胶,非常专业地糊了一纸,稳稳地粘上了墙。
    瞧瞧,这才叫专业!凌霄望著满墙的咒符,心中再次跪地唱征服。
    陈三若有所思地瞄向欧阳晖,欧阳晖正好也在看他。
    陈三叹了声,拍拍凌霄,路过欧阳晖时,欧阳晖朝他抱拳行礼,陈三则双手合十还礼,出门後再也没回头,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道里……
    3、白月
    白月今天很郁闷。
    李程一整天黑著脸,没有跟白月说过一句话。
    一天的工作在沈默中进行,傍晚,他们提前下班。
    人来人往的街道热热闹闹,买菜的,散步的,放学的,下班的……白月开始找话题:“好多人哦。”
    一句废话,可答可不答,李程假装没听见。
    白月讨了个没趣,只好坦言:“你在生我的气吗?我做错什麽了?”
    李程别过头不看他。
    旁边的超市门前有店员吆喝派发传单,门口外摆著大大的牌子,里面写满减价商品,水果素菜用品药品杂七杂八搞促销。
    一张传单递过来,白月接过看了眼,朝李程建议:“我们进去逛逛吧?”
    超市的东西是那麽丰富,而白月的那个年代却是草鞋茅屋,平时除了下地放牛便没有其他娱乐。
    永恒的天和黄土地,贫瘠的小村庄,世世代代耕作,娃儿长大成亲後继续生娃,一代一代繁衍,一代人延续上一代的贫穷成了逃脱不了的命运。他的世界,就只有茅草屋和旁边的小小耕地,直到朝代更替,战火燃烧到小村庄,他死去後,总算踏出了小世界,去到一个叫地府的地方。
    想想,已经过去那麽多年,仿佛是转眼间,世界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白月闲著的时候喜欢逛,把自己当做普通人那样融入群体中。
    对於白月的建议,李程继续假装没听见。白月见李程冷冷淡淡的样子,心里也堵著气,明明就是你莫名其妙闹脾气,你喜欢闹就闹吧!我也不理你了!
    自顾转身进了超市,进去的时候偷偷回头看看,按常理,李程总会一言不发地跟著,可这次他没来,那道漆黑的身影还是继续往城中村走。
    白月赌气归赌气,还是好心交代一句:“我去买点东西,你先回去吧。”
    李程已走过了拐角,也不知声音有没传递过去。
    从买高压锅开始,白月就觉得自己像成了真正的人,至少,有点物质,能与“活著”这词牵上点联系。
    提著鼓鼓囊囊的袋子出来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有点累,放下袋子揉揉酸疼肩,肩上有一道巨型的疤,无论过多少年,这道疤一直没有消退,它似乎断了筋,裂了骨,白月的手用力久了,伤疤就会酸胀酸胀地痛。
    李程说这是白月的致命伤,白月也只是一笑而过。
    太久的事情,已经记不得了,他只知道那时候很饿很饿,饿得头晕眼花,眼睛都睁不开,朦朦胧胧就听到很多人说话,很吵,周围好像还著火了,滚烫滚烫,没多久,身上感到疼,再一睁眼就到地府了。
    不像李程那样,对临死的一幕记忆犹新。
    能忘记,也许是一种幸运。
    白月愣神之际,一只手伸过来提起袋子。
    李程扳著脸:“回去吧。”
    路上依旧是沈默,白月有点过意不去:“重吗?我提吧。”
    李程假装没听见,白月抿抿嘴,不知道该挑起什麽话题好。
    防盗门外站著一对年轻情侣,男的戴著眼镜斯斯文文,女的烫著一头波浪卷,虽然站在一起,却谁也不说话,似乎在生闷气。
    波浪卷见白月他们来了,脸上大放光彩,一直眼钩钩地看著白月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
    眼镜男白了波浪卷一眼:“蠢就蠢吧!出门不带钥匙!”转身踏进门。
    波浪卷似乎受尽了委屈,心里憋著的气爆发出巨大能量,站在原地软声软气朝他吼:“我本来带著钥匙,要不是你叫我换衣服,我……”
    “呵,怪我了?”眼见防盗门自动闭合,男的冷笑一声,不屑地转身就走,防盗门u嚓一声自动关了。
    最後一丝尊严让波浪卷咬著唇,泪汪汪就是不肯敲门。
    白月好心返回,打开门。
    波浪卷这才撑著门,小声道了谢。
    眼镜男走得飞快,逃似的窜上楼梯,波浪卷慢慢走,边走边擦泪。
    李程莫名其妙地轻声问:“周末?”
    白月点头:“周末。”
    4、欧阳晖
    欧阳晖很忙,下午回了趟酒吧。
    凌霄当然不肯一个人待在宿舍,於是也跟了过去。
    到了酒吧第一件事,凌霄如获大赦地冲向厕所,没几分锺,见凌霄淋漓畅快的表情,欧阳晖几乎可以肯定:“你一直憋著?”
    “你哪只眼见小爷憋著了?”
    “你的表情把你深深出卖了。”
    凌霄不屑与他争论这种低俗话题,觉得放完水後又渴又饿,大大咧咧往豪华沙发上一坐,拿著餐牌朝服务生点菜。
    欧阳晖见凌霄消极怠工,有意见了:“凌霄!”
    凌霄这几天与欧阳晖相处下来,见他与自己年龄相仿,早就自动把地位扯平,什麽客户不客户,管他呢!高富帅都是浮云!先把小命保住再说,保住小命之前填饱肚子再说!
    服务生看看客人,看看老板,左右为难。
    老板使眼色:去,做你的事,不用管他。
    客人正拿著餐牌看得津津有味,嘀咕半天,见没动静,抬头,就见酒吧老板欧阳晖居高临下地望著自己。
    欧阳晖挑挑眉:“扶我上去。”
    “为什麽?”凌霄不满了,见过娇气的,没见过那麽娇气的,不就伤了膝盖冒点血嘛!有啥了不起的!抬眼示意楼梯,“小爷累了,楼梯有把手,自己扶。”小爷才不是你的拐杖!哼!
    “想活命的话,就配合点。”欧阳晖扶著沙发靠背,弯腰耳语,“再说,那八十万的设计单子,我可以另找其他公司。”
    凌霄的公司里,设计师都有提成,奖金占单子总额的百分之七,被大客户一提起,凌霄糊成一团的脑子马上拨开云雾见明月,一串大大的数字迸射出灿烂的火花。
    不不不!不要被表象迷惑!钱财乃身外物!要坚守设计师的尊严!
    凌霄为自己的思想觉悟表示由衷赞赏,可他的身体无情地把主人抛弃了,很诚实地恭恭敬敬搀扶过去,见凌霄一脸矛盾的样子欧阳晖心里暗爽。
    本以为大师会收拾作法用具,结果到了二楼,欧阳晖却翻翻衣柜掏出毯子,又掏出一些外套西装,一股脑塞进行囊中……
    无情的事实让凌霄再次罢工,他往大床上一躺,赖著不走:“要回去你自己回,反正我不走。”
    “凌霄,镜子屏风正在订做,还得几天才能送来。”
    “哼,那又如何!”不就是一块镜子吗!哼,小爷赔得起!
    “凌霄,那是防御阵法的阵眼。”欧阳晖坦白道,而且楼梯的万年青也枯死了。
    只是短短时间,万年青就彻底枯黄,酒吧昏暗的光线中也许看不清,不过欧阳晖敏锐地感觉到,那些植物早就没了生命迹象。
    法阵已经失去效力。
    “要是你想一觉醒来去到个陌生地方,那你就尽管留下。”欧阳晖背起行囊就要走,走出俩步,无奈,膝盖疼,只好帅气地扶著墙,偷偷瞄了凌霄一眼。
    凌霄一动不动地装尸体,脑子里风起云涌,电闪雷鸣片刻,终於再次拨开云雾见明月,觉悟般地起身,老老实实扶著救命草下楼了。
    白天凌霄还比较淡定,渐渐到了傍晚,太阳下山,夜幕降临,凌霄开始在小单间里坐立不安。
    欧阳晖递过啤酒:“不喝?”
    凌霄咬牙,摇头。
    “怕憋不住了?”欧阳晖一语道破。
    凌霄脸涨得通红,欧阳晖大大咧咧扶墙,慢慢挪去厕所,故意把门关得啪一声响,悉悉索索响动後,传来哗啦哗啦水声,水声停了,欧阳晖一脸畅快地出来,挑衅似地扬扬眉。
    凌霄一咬牙,也起身,大步跨去厕所,见欧阳晖要走,急道:“你别走!”
    “哦?”
    凌霄不理他,进去,虚掩著门:“你别走啊!”
    “好好好,我不走。”双手抱胸,优雅地倚著墙。
    哗啦哗啦的水声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凌霄的声音:“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