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前往常白山

      我这还是先易后难,找人参应该是最轻松的活儿,剩下的土中息和冥不见,那才叫作难于登天。
    假如说我连人参都找不到,后面的药也就甭做梦了。到时只能硬着头皮去沈羊交差,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尽全力替受害者多续几年命罢了。
    捣碎的药,我放在盆里用白酒和匀,然后捏成一个个如同柿饼大小的饼子,放在油纸上晾干。
    吴八一提鼻子闻闻:“嘿,这东西还挺香,是咱们路上吃的么?”
    “想啥呢?这是驱蛇饼。”
    “啥是驱蛇饼?”
    “顾名思义,就是驱蛇的。”
    这药饼里有雄黄、大蒜、野决明、莽草、雷丸、胡椒、商陆,是个土方子,挂在身上就有驱蛇的效果。如果用火焚烧,方圆二十米内的蛇都会逃之夭夭。
    此外,我还得准备驱虫丸、辟瘴丸、丹参丸和腐肉丸。
    只有这味丹参丸是人吃的,有点万金油的意思,在山里受伤生病没法治的时候,服下这味由丹参、草参、当归、茯苓、杜若、石斛、五味子等几十味中药制成的丸药,可以益气提神,用自身的抵抗力扛过伤病。
    腐肉丸则是《医不言》中记载的一种神奇药方,里面得用到烂猪肝、烂牛胃、烂鸡肠等物,这东西揉开之后恶臭无比,如同烂了很久的腐尸。
    有什么用呢?自然是防虎豹狼熊,这些动物闻着你身上这种味儿,觉得你都臭成烂肉了,自然是不会下嘴的。
    常白山拥有大片原始森林,网上有人讲老虎、狗熊都濒危了,能遇上比中彩票还幸运,我是不信这鬼话的。
    我们要去人迹罕至的地方,自然得准备这些,否则真遇到老虎,我也没有武松的本领啊!
    做腐肉丸的材料我这边没有,只能下午再和吴八一出去采购一圈。
    我们逛了好久才弄到这些材料,等拎着大包小包从镇上回来,天都黑了。
    我把材料放进新买的锅里煮,那恶臭的味道让吴八一捂着鼻子往外尥,在院子外面不住干呕,直喊救命。
    我自己也只能戴着口罩,强行忍耐。
    待熬出一层绿色的浮油,捞出来,加入其它药粉搓丸药。
    搓完之后,双手臭得像掏过大粪,只能再搓几把香菜,用黄酒洗手,可是味道依旧很难下去。
    我让吴八一准备四个竹筒,每筒放一种丸药,外面贴上标签。
    此外我还写了一些符咒,买了一盆大骨头供养犬兄,又弄些玉米馒头供养埋在院子里的“囚犯”,警告它不许搞事。
    为了这趟寻药之旅,我们足足准备了三天。
    终于,在三天后的清晨,我们正式出发。要去的地方是吉琳抚松,乘半天的火车,然后坐大巴。
    车进入抚松境内,放眼望去是绵延的常白山,宛如一条巨龙,叫人心情澎湃。
    我虽然生在东北,可这么近距离看常白山还是头一回,不由为这壮丽的山景而啧啧赞叹。
    常白山其实并不在很北的地方,大概是东北的东边,是两国交界山,翻过去就是x国了。
    不过从山脚下看不到山顶的皑皑白雪,整个常白山高耸巍峨,连绵不绝,远处全部隐没在如仙似幻的云雾之中。
    抚松是个很有东北特色的小县城,沿途的路牌写着“人参之乡”、“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等文字。
    吴八一发挥嘴勤的优势,跟车上人打听,来这儿放山要找谁。
    有人要说跟团,有人说买参用不着上山,有专门的参园。
    一位老大爷给了中肯的建议:“县城北边有座山神庙,你们去那转转,他们放山之前,都得去那儿拜山神。”
    我俩道过谢,下车的时候,发现后面跟着一个学生打扮的男子,背着个大旅行包,戴副眼镜。注意到我的目光时,他点头哈腰地朝我们笑笑。
    吴八一凑过去打招呼:“哎,兄弟,你也在这儿下车呀!”
    学生男说:“刚才听你们打听放山的事情,巧了,我也是奔这个来的。”
    吴八一笑道:“可不嘛,估计到抚松来的,十个有九个都是奔着人参的。”
    闻言,学生男提议:“既然大家是同一个目的,要不就一起走吧?其实我也头一回来。”
    吴八一倒是爽快,“成啊,咱们仨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我听着话头不对,立即把吴八一拽过来,小声说:“你认识他吗,就在这随便搭话?别给我节外生枝。”
    吴八一挠着后脑勺,说:“嗐,这不是多条朋友多条路么?他一看就是有学生证的人,住宾馆说不定还能打个对折呢。”
    我无奈地叹口气,这小胖咋啥朋友都交?对方一看就是个出来穷游的学生,我们肩上有天大的担子,找药的时候说不准还会碰到关乎性命的危机,哪有闲心交朋友?
    于是,我对那个学生男说:“这位兄弟,我们有重要的事情,不便和你一起。当然你要和我们走一段也没关系。”
    学生男识趣地笑道:“你们随意吧,不用管我,我就是来这儿旅旅游,找个当地人体验下放山的。”
    “那不好意思了,兄弟。”
    说完,我拉着吴八一走了,找了辆车就直奔山神庙。
    吴八一给司机师傅递烟,打听这里最好的放山人是谁。
    司机师傅叼着烟说:“这两年没啥人放山了,林下参基本就够卖钱的了,谁还乐意去深山老林那么危险的地方啊!”
    吴八一愣愣地问:“师傅,啥是林下参?”
    司机说:“林下参就是种在山里的参,人工移植的,成色比完全人工培育的要好。一茬一茬地种,到了年份一茬一茬地收,基本每年都有几百斤产量,十年老参就能卖几千块了。”
    我也是头一回听说林下参,没想到还有这种介于园参和野参之间的养参办法。
    但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我不甘心地问:“就没有老道的放山人了吗?”
    司机咂着嘴,想了想,“嗯……有也是有的,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个姓张的放山老师傅。当年的东北参王,足足十几斤重,就是他发现的!那一颗参就换了三套房子呐!
    “不过,干这行跟买彩票一样,也不是人人进山都能发大财。好多人成年搁山里转悠,也没挣着啥钱,还有摔断了腿一辈子卧床的。
    “只是不知道张老师傅现在还收不收徒弟,我看你们这么年轻,是来旅游的吧,要是对这个感兴趣,随便跟个团进山体验一把得了,没个几十年经验,外行人指着这个发财我觉得就是说梦话。”
    收徒弟?
    我心想真是隔行如隔山,我是真没想到放山这一行还有师承。
    “那这位张师傅叫什么?”我问道。
    “叫张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