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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白芍感叹:“书院里那些孩子我见过,有些真的很有才华,未来可期,可也真的家里很穷,衣服都洗发白了,还很珍惜的穿,你说他们不想跟这个小男孩玩,算错么?他们并没有讨厌小伙伴,只是顾及着家中条件,只能这样选。可你说这小男孩的父母,就完全错了么?他家早年条件也不好,也就是这两年发迹了,好不容易能有个机会,把孩子培养出来,全家人勒紧裤腰带,等着盼着孩子成长,把所有一切都给他,所有最好的都给他,你能说这份心思不够,不好?”
    “穷人费尽一切力气,不过想丰衣足食,能好好活着,有一天吃饱穿暖了,就会想吃的更好,穿的更好,吃好穿好了,就想得人尊重,要混更好的圈子,最好出了门就有人给自己点头哈腰,鞍前马后……这人心啊,就没个头。”
    叶白芍把点心装盘,一一分到食盒:“我其实能理解大人,都是为了孩子,可也有点担心这小男孩,他没做错任何事,就是和同龄小伙伴一起玩,调皮了点,之后却可能再也交不到朋友,又哪里错了呢?他心里怎么想,日后会对这些‘华衣’抵触还是追逐,以后会长成怎样的人……”
    每次和姐姐聊天,叶白汀总能有不一样的收获。
    姐姐为人母,聊的家常里,很多都和孩子有关,自身的体悟思考也是,站的位置不同,角度也不同,环境对人的改造令人唏嘘,可叶白汀在这些话里,还是看到了更多东西。
    比如那个孩子的父母。
    的确是为了孩子好,想给孩子更好的一切,可穷人乍富,心态是需要适应改变的,姐姐心善,话说的很客气,留了余地,但他能听出来内里隐藏的那部分,给孩子更好的东西,忍不住的炫耀,张扬和卑微,对圈子的渴切融入……
    这对父母大约是瞧不上书院里的穷学子的,认为孩子和这些人交不交往没什么关系,姐姐这样的‘市井老板娘’,没太多背景,也不需要太重视,关系不好就不好,但孩子穿好衣服,自己穿好衣服,就能跟同样穿华服的人家来往了……放弃‘折节下交’,向上社交,融入更高贵的圈子,这才是他们真正追逐的东西。
    可能很久以后,时间会教会我们克制,但欲望两个字,本身没有尽头。
    它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的情绪催生,产生在各种各样的环境里,每时每刻,无穷无尽,永远不存在‘够了’这两个字,总有新的紧迫感,总有新的动机,让你去‘选择交易’。
    并不是苦过难过,就更懂知足常乐,有些人可能时时感觉到匮乏,得到的东西并不足以给他们安全感……
    “姐姐你忙着,我先走了!有事记得让人到北镇抚司传话,不许怕麻烦,我一点都不麻烦!”
    话都还没说完,人就跑了,叶白芍都没拦住。
    “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的,都还没叫他看衣裳料子呢……”
    叶白芍视线滑过珠帘,那后头放着给弟弟做新衣服的料子,都是她给别人准备赔礼时,顺便挑的,全都是好料子,颜色也合适……蠢弟弟怕是忙了,他的生辰快到了。
    不过也还有时间,来的及,慢慢来吧。
    叶白芍忙完一下午,点着桌上的食盒,多了两盒,便随手点了个人过来:“这一不注意,又做多了,放久了要坏,多浪费,给北镇抚司送两盒。”
    跑堂小伙子看的真真的,这哪里是不注意做多了,分明是把着量,有意给少爷做了两份呢,这殊荣可是独一份,连自家主子爷都没有,回头回来怕是又得跟老板娘哭呢。
    叶白汀回到北镇抚司,迅速翻找桌上的东西——
    “指挥使送回来的消息呢,我记得在这里……”
    一通手忙脚乱,先是跟桌子上的纸页较劲,之后又有新的消息卷宗送回来,桌上积的越来越多,他便分出心神重新处理……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可能是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也可能是再加一天,总之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低头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实在忍不了,去洗了个澡。
    “可累死我了……”
    从浴房出来时,申姜回来了,肩上搭了块布,手上端着个盆,不知道跟谁手里抢的,跟他气质完全不搭,看到叶白汀,那个哈欠:“我不行了少爷,外头的事查的差不多,待会看能不能分析点什么出来,我要先冲个凉,睡一觉,一会儿指挥使回来记得叫我。”
    “他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一个时辰?应该快了。”
    “好。”
    “那少爷一会儿一定叫我啊,我怕睡过头。”
    “嗯。”
    叶白汀回到房间,把消息卷宗分门别类放好,去厨下要了菜,才又回来,坐在窗下,认真翻着新送来的纸页。
    窗外阳光渐斜,夕阳西下,在他身边铺了一圈光晕,浅浅淡淡,似水芒,又似珠光,静静天光下,仿佛岁月都跟着温柔了起来。
    仇疑青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窗前的人听到声音,见他回来了,微微一笑,眉眼盛满阳光,看起来可爱极了。
    “你回来啦!”
    “嗯。”
    仇疑青大步走进房间,手掌抚上小仵作的脸,微微俯身:“我需要甜一下。”
    叶白汀不解:“嗯?”
    “吃了药,很苦。”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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