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朴素风格

　　    次日，清晨。
    酒店二楼，用餐区。
    睡眼惺忪、模样的邋遢的叶言和西装革履、精神奕奕的刘悍坐在正对面，一起吃着早餐。
    看着叶言餐盘里的食物，刘悍的表情微微疑惑：“叶子，你早餐食物难道就吃这些东西啊？”
    叶言的餐盘里的食物很少，一颗水煮蛋, 两个培根卷，外加一小碗燕麦清粥……以及一点淹泡椒。
    别说是个壮青年了，这点份额的食物，就连个姑娘都喂不饱。
    “不是很饿，对付下就行。”
    叶言打了个哈欠，显然是还未从那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恢复。
    对于一个贪睡的人而言，每天早上起床都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就在两人说话聊天的时候。
    远处，一个穿着开领衬衫的服务生遥遥的站在远处打量两人，片刻后才提着一个小巧包裹靠近过来。
    “打扰一下, 请问哪位才是叶言先生？”
    年轻服务生的目光在叶言与刘悍两人身上巡回不定。
    听到这话，叶言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桌边伫立的服务生。
    “我是……”
    “是这样的，叶先生，这里有一个给您的包裹，是今天早上刚刚送到的，上面没有署名和地址，只有一个叶言收……您看这是您的嘛？”
    服务生将包裹放在叶言面前，看着包裹，叶言眼中迷惑更甚。
    自己貌似没在网上购物。
    难不成，是夏禾给他买了什么东西？但夏禾虽然知道他在蜀地，也应该不会知道具体地址……
    地址。
    提到这个词，叶言忽的一下好似想起了些什么，人也清醒许多。
    他转过头, 朝着身旁站着的服务生问道：“对了，这包裹是哪个快递送来的？”
    “不知道，送来快递的人穿工服，是穿个村姑打扮的人……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粗布衫，丸子头，腮红也很重，走路的姿势很僵硬……”
    服务生回想着，给叶言描述了一下那人的模样……也让叶言更笃定给自己送来包裹的人就是马仙洪。
    “我知道了，谢谢你。”
    叶言朝这年轻服务生笑了笑。
    “好的，那什么事情的话，我就不打扰二位用餐了。”
    确认了包裹是叶言的之后，年轻服务生也没多停留，很快消失在了叶言和刘悍的视线之内。
    待他走后，已经炫光了一大盘火腿炒饭，嘴边满是油花的刘悍才好奇的探过头来，看着叶言。
    “叶子，你是在网上买东西了吗？这快递的速度挺快啊。”
    不知所谓的他，还在感慨着，这包裹的邮寄速度很快。两人昨晚才在酒店下榻，今早东西就到了。
    这力度，真不错。
    对于马仙洪的事情，叶言也并没有向外人透露的意思。
    他随口应道：“不是，就是一个朋友邮来的东西, 填的地址是外面的一个代收点，不过他们的服务还挺不错，直接就给送到酒店……”
    叶言含糊给了个解释。
    “那这服务可真是不错，这肯定得要给个五星好评啊。”
    “嗯。”
    一旁的刘悍也没多想，点了点头之后，就继续埋头吃起早餐。
    盒子摆在桌角。
    安静的放在哪。
    虽然一动未动，但却已然将叶言的好奇心给全部的勾动了起来，像是有只小猫，在不停的抓挠一样。
    盯着盒子看了半天。
    叶言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下好奇心，索性，他干脆的撂下筷子。
    比起早饭，显然是马仙洪送来的东西更加令人好奇。
    叶言将这巴掌大的小盒子拿在了手心里，心中却也在猜测，盒子内可能装着些什么东西。
    虽然没有拆件刀这种小工具，但区区包装外的一层塑料，两层胶带，可是拦不住一个异人。
    在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叶言将丝丝缕缕的黑炁凝实，绕在指尖。
    黑炁藏于指甲，好似细小刀片，将胶带封闭处给一点点的切开。
    他的动作，并不隐蔽，甚至可以说是光明正大，不过在外人的视角中开，却是叶言在用指甲拆包裹。
    完全不会引起注意。
    甚至就连对面，专心对付食物的刘悍，都没有察觉叶言的举动。
    可见一斑。
    随着包裹被拆开，一个小巧的红檀木盒子呈现在视线内。
    这红木盒美观小巧，但材质却很普通，就是街边地摊上，十块钱能买一兜子的廉价货，不出奇。
    不过，最能引起叶言注意的，还是其表面上，那一道道横竖交错的纹绣金线，金线上隐隐有炁的波动。
    “法器？”
    打量几眼，叶言眼中却不由的透出几分异色。
    若是他没有看走眼的话，这材质普通的木盒，是个法器，以普通物件炼化出的法器。
    那金线应该是阵法一类，维持着这红木盒的核心，防止木盒被人给轻易打开。
    叶言虽然不是炼器师，对于这个行当了解不深。
    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猪跑嘛，在加上叶言和苑陶、赵泉等一众炼器师也都接触过。
    对于任何一个炼器师来说，炼化器具或者制作器具，都需要提前进行很多复杂繁琐的准备工作。
    材料、解析，方向，融合，任何一个步骤都缺一不可。
    但可以将普通物品炼制成法器的手段，叶言也是不一般。
    现在，他已经确定，马仙洪应该就是神机百炼的传承者。
    除了炼器一道的扛鼎者，叶言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手段，在不倚靠材料和辅助的情况，就将普普通通的一个廉价木盒转化为法器。
    “……”
    神机百炼，万物皆可炼化。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叶言脸上笑容更甚许多。
    如果说，之前叶言只是微微的有些好奇，那在看到红木盒之后，叶言对于马仙洪的好奇心就挡不住了。
    既然有这层保护在，叶言也就没动手，而是将小木盒小心收起。
    叶言的专长是殡葬、干架，在炼器、阵法这个领域上一窍不通。
    术业有专攻。
    在这种情况下，叶言也没打算强行跨越领域，打开这小木盒。
    专业的事情，还得找专业的人来进行负责才比较现实。
    ……
    ……
    一个小时后。
    唐门武校。
    空荡荡的会客室内。
    叶言、刘悍、老狮子唐妙三人兴坐在一起喝茶。
    “小叶啊，高楠我已经让人去叫了，不过从后山过来，就算快也得一阵子，你跟小刘先喝口茶。”
    “这茶叶啊，是咱大院里自采自种的，新鲜的很，你们尝尝。”
    老狮子唐妙兴虽然长得凶悍，性格也不太好，但接人待物上，却也让人挑不出什么太多毛病。
    听到这话，正环顾四周的叶言也是连忙回神。
    他抬头，歉意的朝着唐妙兴笑了笑，而后才是端起茶杯，很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一口苦涩的茶入喉，叶言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蹙起，但旋即又被他脸上浮现出的灿烂笑容给遮掩，
    “我说老爷子，这都好几年过去了，咱这会客室还是记忆里模样。”
    “这些年啊，在外面晃荡的久了，什么中式西式，崇洋海外的风格看个遍，但要说风格啊，还得是咱这风格让人记忆尤新。”
    说着话，叶言又偏过头，打量着与印象内重叠的会客厅。
    唐门会客室的风格是那种近乎于空白的朴素。
    没奢华点缀、没有名画屏风，空荡偌大的会客厅直接是由学生教室改建而成。几张方桌，几把待客椅、再加上墙壁上的学员画像外，便再也找不到它物。
    甚至，就连此刻，叶言几人喝的杯中的茶水，都是大院里自种自采摘的农家茶……
    当然，朴素风格，也属于比较委婉的说法了。
    直白些，就一个字，
    穷！
    叶言的话一出，一旁的老狮子也是放下茶杯，冷冷看着叶言，
    “记忆犹新？哪门子的记忆犹新？穷的让人记忆犹新吧。绕这么大一圈子，就为了说这么一句，你也不嫌累得慌？”
    “这才离开武校几年，人就这么市侩了，连实诚话都不会说了。”
    “老爷子，我说这风格，可没有别的意思，这纯粹啊，就是您自己想多了……”
    听到叶言的话，唐妙兴摇了摇头，眼神也是一阵落寞，
    “不管说与不说，穷就是穷，归根究底，还是我这老头子我没本事，没能把唐门带起来……”
    话音落下，这头凶悍的老狮子不由的叹了口气，神色黯然。
    一旁，叶言也是不由沉默。
    对于老狮子的心情、以及唐门的处境和遭遇，他也是理解的。
    机关、暗器、毒瘴。
    在新时代来临前，唐门也曾是那个时代中的佼佼者，声名远扬。
    暗杀、毒杀……每逢遭遇仇敌、买凶杀人这种脏活，大部分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唐门。
    但随着世道愈渐和平，异人圈也在公司的整治下，逐渐规范。买凶杀人成了过去式，触犯规则……原本声名远扬的唐门也就渐渐没落。
    一些老的传承门派，也纷纷转变了守旧念头，试图开拓其他产业来扶持自己的门派，好让自家门派不会在时代的大浪洪流，被逐渐淹没。
    像龙虎山、四大……现在是三大家族，就属于时代洪流里，转型成功的佼佼者，站在异人圈顶峰。
    而唐门，因为自身加之外因的干扰下，几次产业转型都先后失败，最后只能被迫成立武校……以唐门这块金字招牌面向大众，养活弟子。
    可就算是这样，
    唐门的情况也依旧不是很好，虽然勉强是保住了自己的传承，但在资金方面还是入不敷出。
    若是没有公司的帮衬，恐怕这偌大唐门，也早已被滚滚洪流淹没。
    就像早些年，叶言只身来到蜀地之时，在没有任何引荐的情况下，就进入到了武校内，还接触到了唐门的核心级人物，炼器师——高楠。
    原因无它，只是叶言阔绰的捐赠给了唐门一笔修缮校舍的钱。
    可见，当时的唐门在资金方面到底有多么拮据。
    而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甚至上次的罗天大醮，唐文龙会选择去参加，其实也是想替武校打响名气，让唐门能招来更多新生。
    可最后，他还是选择帮了叶言的忙，把名额让给了张楚岚。
    这一点，叶言也是在之后和唐文龙的聊天里才知道的情况。
    想着这些，叶言的心情也不免是沉重了几分。
    “老爷子，上次文龙的事情是我不妥，给武校抹黑了。”
    “抱歉——”
    叶言的话真心实意。
    如果，他当时若知道唐文龙参加罗天大醮还有这样目的，那他断然不会开口，让唐文龙的帮这个忙。
    不管最后输赢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如现在样的愧疚。
    “哼，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听到这话，老狮子放下茶杯，随意的挥了挥手：“行了，就这么点小破事，还值得拎出来说道。”
    “况且，就凭着他那三脚猫的本事，就算不认输，文龙也不见得就能赢了他。最后那场决赛我看，真不愧姓张……和他爷爷一个尿性。”
    “老爷子高义。”
    叶言拱了拱手，话也说的半打趣半认真：“但不管怎么说，上一次的事情，我欠文龙，欠唐门个人情。”
    “若是这次任务能顺利的结束的话，我就送唐门一次合作，算是弥补上一次你们受到的损失吧。”
    “合作？你能送什么合作？”
    听到这话，老狮子也是不由的嗤笑了一声：“你小子实力强我认，可孤家寡人一个拿什么合作……”
    对于叶言口中的合作，老狮子唐妙兴显然没有get到其中的点。
    在他看来，叶言虽然有了豪杰名头……实力也是圈子内公认。
    但毕竟他只是一个人，又没有自己的传承和势力。虽然背靠公司，但看着似乎也并没有什么话语权，顶多就是公司里的一个王牌打手。
    听到这话，叶言笑了笑：“您老这眼窝子浅了不是。您先附耳过来，我给您说说是什么样的机会。”
    “那我就听听。”
    闲着也是闲着，见叶言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老狮子也打算看看叶言这葫芦里卖的都是一些什么药。
    他附耳过去。
    叶言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听着听着，原本平静的老狮子双眼也是渐渐的瞪起了眼睛。
    “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半点不掺假，不过前提条件也都告诉您了，至于能不能成，还得看您老给不给力。”
    “您琢磨一下吧。”
    叶言缓缓端起茶杯，悠哉的抿了两口。一旁，老狮子眼神复杂。
    像是在斟酌什么。
    两人说话之际，会客室的大门被敲响，一个声音被忽得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