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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年间,大司马王邈有三子一女,长子王绪、次子王综、幼子王纶和女儿王缇。
王绪有一子一女,即废后王氏和现任扬州刺史王世宁。
王综即前任丞相,受鲁王牵连,子孙世代不得入仕。
王纶有二子一女,其女便是护国公谢崇发妻。
王缇嫁入□□阮家,所生子女分别为现任□□刺史阮则和庆阳王妃。
“只要有王家和阮家支持,别说一介文人,就算是个残废,也能稳坐银安殿。”宋康隆道。
怀真若有所思,脸色突然一白,颓然道:“我先前只把目光放在江南,竟完全疏忽了□□。如今想想,以阮家和王家的关系……先前阮则令广陵郡协助吴郡对抗王家,恐怕别有用心。”
宋康隆尚未反应过来,忙俯身从书案下翻出九州舆图,缓缓摊开道:“殿下的意思是?”
怀真望着面前的羊皮卷,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手指微颤着点在□□的位置,既心痛又无奈,黯然道:“恐怕陛下这次是引狼入室了,阮则的真正目的应该不是牵制王氏,而是趁火打劫,吞并吴郡,借机壮大□□。”
未得朝廷允许,跨境行军是谋逆大罪,可这次阮则将广陵郡守军派往吴郡却是遵旨行事,所以……吴郡危矣!
宋康隆面色煞白,失声道:“那我叔父……岂不是当了替罪羊?”
怀真强自镇定下来,慨叹道:“这是最坏的形势,若真如此,那么令叔父此时要么归附了□□,要么如他所言,已经殉国了。但是……”
她心头疑窦丛生,皇帝不可能考虑不到这个问题,莫非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为了避免□□与扬州结盟,故意以吴郡为饵,使得两家相争?
他们所谈论的都是六七日前的情势了,如今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公主若归于封地,会和亲王一样受法度约束,未得谕旨不能擅自离境吗?”她突然问道。
宋康隆感到一阵茫然,摇头道:“法律中并无明文规定,本朝也未有过先例。”
怀真站起身,决然道:“若是你的探子再打听不到我要的消息,我就亲自赶赴九江。”
“殿下,不可冲动。”宋康隆忙起身劝道:“且不说一路山长水远危险重重,就算您真去了九江又能如何?万一等您赶到后,九江已经沦陷,那该如何是好?”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怀真心头烦躁,怒目道:“难不成天天坐着干等?”
从七夕到现在快四个月了,谢珺一点儿音讯都没有。
先前她还还挺耐心,可得知战况后就有些坐不住了。
“我就不信他能有多忙,连让人捎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吗?”她激愤难耐,狠狠踹了一脚面前的花几,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那盆才开了几个花骨朵的寒兰便跌下去摔了个粉碎。
宋康隆叹道:“婴娘看到,又该生气了。”
“不就是一盆花嘛,我赔她一百盆。”她心中的火气无处撒,听到这话愈发烦躁,走上去又狠狠踩了几脚。
“糟蹋死物总比糟蹋活物强,我不生气。”屏风后转出一个梳着简约发式,身着姜黄色曲裾绵袍,眉目婉约气质淡泊的女子。
在虞弘文眼中性情倨傲不近人情的女儿,在怀真府中却是极为通情达理,而且谈吐风趣,从未显露过半点孤傲之气。
“殿下近日心烦气躁寝食难安,听说这花具有安神镇静的功效,我才特意将它安置在书案旁,看来他却是出师未捷呐!”她步履轻盈,徐徐走上来行了个礼。
宋康隆忙退了出去,室内便只剩下她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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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娘蹲下身,拂了拂怀真裙角上的泥土,叹道:“殿下心里纵使有气,也该保重身体,您这一脚踩下去,万一被碎瓷片扎伤,那我这养花人可就罪该万死了。”说罢起身牵起怀真的衣袖,将她领到外间榻上坐下,像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孩子般耐心宽慰了半晌。
怀真心里的气渐渐消散了大半,只是依旧低着头闷声不语。
“方才……您和宋舍人的对话,我无意间听到了一些。”婴娘跃跃欲试道:“殿下无故不便离境,不如让婴娘代劳吧!”
“你?你……代什么劳?”怀真怔忪道。
婴娘眨了眨眼睛,面上流露出狡黠的笑意,“自然是去探听那个人的消息咯。”
“算了吧,那么多男人都一无所获,你一个女儿家能做什么?”怀真嘟着嘴巴,皱眉道:“我还是耐心等着吧!”
婴娘道:“殿下莫要小看女人,有些事情女人做起来未必会输给男人。您切莫要说男人体力比女人强,若论体力的话,野兽才是最强的。”
怀真忍俊不禁,“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有外出行走的经验,细心、大胆、耐性好且有自保能力。”婴娘扳着手指头道:“殿下只需设法替我办好过所①,让我在四境之内畅通无阻即可。”
怀真只觉得无比荒谬,渐渐清醒过来,扶额道:“我不会再孩子气了,以后定会耐心等待的。”
十一月中旬,怀真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竟是宋友安。
怀真看到他时一颗心顿时揪紧了,他蓬头垢面满身猩紫,看到怀真时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晕了过去。
宋友安昏迷了一天,怀真便在静室枯坐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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