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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京都附近的一处农庄。”安芷听常公子有意在隐瞒一些什么东西,她却不好奇,知道太多对她并没有好处,“常公子若是不方便让我帮忙送信,那这两日就先在我这里修养。等你稍微好点,我再送你盘缠离开,你看行吗?”
既然把人带回家了,这位信常的说话有礼,不像是坏人,安芷便好人做到底。
“咳咳。”贺荀低声咳嗽,他身上疲乏无力,就算他现在想走,也没力气,方才安芷说话时他盯着她的眼睛打量了许久,并没看出什么不妥,想到伏击他的人可能还在四周,若是拖着病弱的身体离开,他估计走不了多远,只希望他的属下和成家能快点找到他才是,“那就多谢姑娘了,若来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此恩。”
“常公子客气了。”安芷微微笑道,该说的话她都说了,看到冰露提着食盒进来,便让福生留下伺候常公子吃饭,她和冰露先回屋子。
“小姐,这位常公子,奴婢看着,不大像普通百姓啊。”冰露小声道。
安芷走出竹林,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径上,迎面接着傍晚凉爽的微风,徐徐道:“他确实不是普通人,皮肤虽不是很白的那种,但光泽细腻,掌心五指都有茧子,想来是练武导致的。但他说话进退懂礼,就不是寻常镖局家的公子,按他那气度和长相,至少是有底蕴的武将世家的儿子。”
“可咱们没听说过有姓常的将军啊?”冰露回想了下,确定没有姓常的将军。
“傻丫头,姓可以报假的呀,他连名字都不肯说,你以为姓就是真的吗?”安芷走进屋子里,笑道。
不过她确实有细想了下常公子可能是哪家的人,她舅舅是武将世家,京都里大部分的武将与舅舅都有来往,所以安芷对那些武将的家眷们都有一定的印象,可常公子那张脸,特别是微卷的头发,实在让她想不到可能和哪家有关系。
“常公子在咱们庄子这事,你记得要盯紧些,千万别让消息漏了出去。”安芷想到大夫说常公子身上有兵器的伤痕,她就觉得这事不简单,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不想走漏任何风声,等常公子身体好了离开后,她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与此同时的裴家,裴首辅的书房。
天虽还没暗,但书房里已经点了蜡烛,烛光印在一老一少的脸上,显得气氛有些紧绷。
“九夷王世子被伏击的事,你知道了吧?”裴首辅问。
虽说成国公把消息瞒得死死的,但这世上还没有裴家查不到的消息。
裴阙嗯了一声,“父亲觉得会是谁做的?”
裴首辅放下手中的毛笔,“不好说,谁都有可能。如今太子是肯定不成了,经过二皇子的事,剩下的几位皇子明面上虽收敛许多,但暗地里手段是层出不穷。动手的人有可能是想借此激怒九夷王,趁机浑水摸鱼,也可能是想绑架九夷世子,用来控制九夷王。当然,也有可能是九夷国的内部争斗。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之前,一切都不好下定论。”
“那父亲希望这事,能有什么样的结果呢?”裴阙与他父亲之间,向来直来直去,从不需要拐弯抹角。
如今的裴家,已是权势顶尖,高无可高,就是王孙贵族办事也要给裴家三分薄面。打守江山远比打江山更难,不说外头多少双眼睛盯着裴家,就是皇上也会时常敲打裴家不要功高盖主。
物极必衰,这个道理裴阙和裴首辅都清楚。
这几年,皇上已经在慢慢架空裴家的权力,但裴家是世家大族里的顶尖大族,皇上一时半会还不能拿裴家如何。
裴阙会问裴首辅想要什么结果,是因为以现在裴家的立场,是可以在贺荀的世上推波助澜,搅乱时局,让皇位重新洗牌,这样裴家能稍做喘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裴首辅呵呵笑了下,儿子是他亲自培养出来的,对于儿子的心思想法,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想在乱世推五皇子上位,可你有没有想过,五皇子要势力没势力,要钱没钱,若是只有我们一个裴家支持可不够。就算五皇子上位,你就觉得我们裴家能不被忌惮吗?”
他顿了下,语重心长道:“树大招风,只要咱们裴家还把着权,不管换成谁做皇弟都会顾忌我们。阙儿,你还年轻,许多事你还没见过。咱们做权臣的,捧谁做皇帝并不算厉害,而是不管谁做皇帝,你都能掌权说话,让皇帝恨你又不得不用你保你,这才是最厉害的。”
人心会变,就算裴阙现在和五皇子交情好,可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
听了父亲的这一大段话,裴阙脑子里轰轰的。
确实,是他想的太简单。
可他心里,又还想着万一五皇子是个例外呢。
裴首辅看到儿子面露纠结,就知道儿子还没全懂他的话,罢了,不亲自跳一次火坑,是不知道疼的。
他回到最开始儿子问他的问题,“这事咱们得帮成家一把,成国公掌管户部,这事咱们若是能给他们卖一个面子,那成国公就欠我们一个天大的恩情。成家人品性又都不错,日后定不会忘恩负义。”
随着年纪渐渐增长,裴首辅更多的,是在为裴阙和裴家的以后铺路,而不是在为裴家揽权了。
裴阙应了一声好,他方才已经收到消息,说安芷救了贺荀。
他觉得安芷也忒大胆了点,路上随便遇到一个男人也敢领回家,他不信凭安芷的眼光看不出贺荀身份不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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