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宫宴

      赵仲舆自和赵含章谈过话后心情便一直有些不好,他扯出一抹笑道:“你大伯生病了,我让他在房中休息。”
    他转头看了眼老实站着的孙子,恨铁不成钢的道:“大郎,你还愣着干什么,见到妹妹都不会问候吗?之前还说许久不见三娘,心里想得慌。”
    赵奕回神,连忙冲赵含章一揖,“三妹妹,许久不见,不知可还好?”
    “我挺好的,”见赵奕有些憔悴,赵含章就面露担忧,“大兄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赵奕摇头,“只是受些惊吓,不打紧。”
    赵含章就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就好,我手上有个安神的方子,回头我让听荷抄一份给你送去,我觉得不错,吃上两副就好了。”
    站在他们身后的汲渊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俩人,心中嗤笑一声,连场面话说的都没他们主公好,就这……哼!
    “阿姐!”赵二郎冲进大殿,小跑着冲上来,“未曾开席!”他没迟到!
    赵含章掏出手帕替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一脸嫌弃,“一回来就乱跑,瞧你这一头汗出的。”
    然后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微讶,“这衣服谁的?怎么如此宽大?”
    荀修紧跟在赵二郎身后进来,虽然没有跑,但疾走也容易出汗,他忙和赵含章行礼,呼出一口气才道:“是我的,我借予二郎君的。”
    赵二郎就扯了扯自己的袖子道:“我说要甲衣上殿,谢先生说不行,我就要换我的便服,谢先生又嫌弃是胡服,可我并未带宽衫,荀将军就借了我一套。”
    赵仲舆就道:“明日我让你大伯母给你做几套衣裳,大好儿郎,怎能没有衣裳穿呢?”
    赵二郎这才注意到赵仲舆和赵奕,他还记得俩人,下意识地往赵含章身后躲,都了都嘴。
    哪怕已是能上战场杀敌的将军,他潜意识里依旧害怕他们。
    赵含章眼神微暗,脸上却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和赵仲舆道:“些许小事还是不麻烦大伯母了,二郎,你记性不好,怕是不记得了,这是叔祖父,这是大兄,快见礼。”
    赵二郎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赵含章,见她眼露鼓励,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他便大着胆子从她身后挪出来行礼。
    谢时这时才慢悠悠地赶到,姿态从容,他和赵二郎他们一同进宫的,但就是一点儿不急,到了跟前也是先和赵含章行礼,然后才瞥了赵二郎一眼,和赵含章道:“此是谢某疏忽,待回去我就让人给二郎做几套礼服。”
    赵含章笑着点头。
    赵仲舆隐晦的打量了一下谢时,不由问道:“这位是?”
    赵含章就为赵仲舆介绍:“这是我为二郎聘的老师,陈郡谢时。”
    竟是出自陈郡谢氏,赵仲舆目光微凝,对他点了点头。
    有内侍宣告皇帝和皇后来了,赵含章就让谢时和赵二郎入座,大家分列站好,等待帝后到来。
    赵大郎则忍不住微微抬起头来看向赵二郎,两年没见,赵二郎大变样,不仅人长高长壮了不少,身上的痴色也几乎不见。
    竟能请动陈郡谢氏的子弟为老师。
    赵含章没告诉他,赵二郎还有个老师出自琅琊王氏呢。
    赵二郎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敏锐直觉,赵大郎一看他,他就发觉了。
    他也扭头看过去,还狠狠地瞪了人家一眼。
    站在他身侧的谢时瞥了他一眼,他立即老实地站好。
    皇帝与皇后相携而出,众人躬身行礼。
    皇帝见众人都还算恭敬,松了一口气,挥手道:“众卿免礼。”
    看着所剩不多的朝臣,皇帝忍不住悲伤的落泪。
    以前这样的国宴除了一些世家大族外,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和勋贵才能出席,且随行家卷人数也做严格要求。
    但现在,六品的官员便可出现在这大殿上,一些世家旁支也都能进来,想到被东海王带走的大批官员和世家,现在那些人都落在石勒手里,皇帝的眼泪掉得就更凶了。
    “突遭横祸,国士受损,此是朕之过,虽万悔不能赎,”皇帝看向赵含章和苟晞,含泪问道:“不知两位将军可愿将百官和世家从石勒手中救出?”
    赵含章下意识的看向对面的苟晞,苟晞也抬眼看向赵含章,俩人对视片刻,齐齐向上和皇帝道:“陛下所愿,臣必竭尽全力。”
    皇帝一听,大松一口气,连忙举杯道:“两位将军辛苦,朕先敬你们一杯,待把人救回来,朕一定让他们再敬两位将军。”
    赵含章笑着应下,一口把杯中酒饮尽,顺口道:“陛下,洛阳火灾,城北被烧毁大半,百姓又多出逃,这里已经不适宜陛下居住,臣恳请陛下迁都。”
    殿中的人瞬间绷紧了嵴背,立即紧张起来,礼部右侍郎高仪问,“是要迁都,但不知要迁往何处。”
    赵含章浅笑道:“这就要看陛下喜欢了。”
    皇帝就隐晦的看向苟晞,问道:“苟将军以为呢?”
    苟晞道:“陛下,郓城便不错,水路畅达,且远离匈奴和鲜卑,可为都城。”
    郓城在兖州治下。
    可郓城距离琅琊不远,那里还有个司马睿,那位可是东晋的立国皇帝,皇帝想要移都郓城……
    赵含章立即露出笑容,大赞道:“臣也觉得郓城不错,苟将军还领着青州刺史的职,又对冀州熟悉,陛下若迁都郓城,能够安全的安抚百姓。”
    赵含章叹息道:“近几年京都附近的百姓惶惶不安,民心失落,正是需要陛下安抚之时。”
    皇帝自己每天都惶恐不安,哪有空安抚百姓,这次迁都,要是所处环境安全,正好可以安抚收买民心。
    皇帝一下领悟了赵含章深一层的意思,本来犹豫不决的心一下就坚定了下来,“那就……”
    “陛下不可,郓城并不合适,”一个老臣抬手阻止他的话,道:“郓城偏东,如何能号令天下?微臣觉得,除洛阳外,只有长安和陈县两处最适合为都城。”
    虽然他提的建议让赵含章背后受了一箭,但不得不说,他的提议是无比的正确,尤其他能顶着苟晞杀人的目光将话说完。
    于是赵含章低声问下首坐着的赵仲舆,“叔祖父,他是谁?”
    赵仲舆道:“夏侯晏,并不在朝为官,这次匈奴来犯,他家中只有几人,没有跟着东海王离开,陛下就让他避入宫中躲祸。”
    赵含章就欣喜起来,没有在朝为官好呀,她决定明天就去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