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一六 往事

      现在的情形,双方依旧是僵持之局。
    嫁衣派、凤凰福地、妖族虽然还有三位食气高手,但首阳观这边也有钱家祖姑一位食气,叶贯足以和魏玉麟纠缠,赵却虎、钱枕山三人也压着金飞鹤。
    但叶贯也不能确定,对方还有没有人潜藏在暗处。
    有华敢当做内应,钱庭玉又是个不管事的性子,首阳县早就被渗透得千疮百孔,什么都有可能。
    就在叶贯与赵却虎暗中传音商量对策的时候,华敢当已经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指了指钱庭玉,抬头看向钱家祖姑,他低声道:
    “妤芊,这是几方势力精心策划的大事,有众多高人参与,一定要重挫金阙玄宫。
    凭你是挡不住的,我劝你还是带着你的后人尽早离开!
    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阻拦你”
    “混账,你忘了你一身本事是从哪来的么?”
    钱家祖姑勃然大怒,重重一顿连枷,厉声道:
    “没有金阙玄宫,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
    “我出身柳阳观,可不是金阙玄宫门人,就算金阙玄宫对我有什么恩惠,我前半辈子任劳任怨,也尽数还了。”
    仿佛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华敢当猛然呛声道:
    “但他们杀死我两的孩子,拆散我等夫妻的仇怨又该怎么算?”
    这话一出,不紧叶贯几人,连钱庭玉都大惊失色。
    按华敢当的意思,他和钱妤芊竟然曾经是夫妻,还曾有过孩子。
    钱家祖姑也不由身子一晃,握着连枷的手都有些颤抖:
    “都陈年往事了,你何必如此纠结不忘?血脉冲突之下,那个孩子根本不可能诞生,门中也是没有办法……”
    “放屁,当我不知道么,金阙玄宫有一门缴自嫁衣派的换血秘术,只要真灵高人亲自出手,就能救回我们的孩子!”
    华敢当嗤之以鼻。
    “真灵亲自出手!你说得轻巧,你当真灵上人是什么人,我们的奴仆么,随叫随到?”
    几句下来,钱家祖姑也恼了,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子,只是因为当年之事对华敢当一直有几分歉疚。
    被华敢当一番话撕开了陈年旧伤,不禁也大声怒吼起来:
    “因为那个孽种,我大伤元气、寿元大减,从此不能进阶、不能生育,所受之伤超你百倍,你有什么资格责备我!”
    被她这么一喝,华敢当反而气势顿消,嗫喏了几句才低声道:
    “我又没怪你……妤芊,跟我走吧,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人歧视的人妖杂种了。
    得到金鹏一族的修炼之法后,我已经重拾金鹏血脉,终有一日能恢复金鹏真身,到时候,注神也不是不可能……”
    “蠢货,和当年一般幼稚到让人绝望,被人利用还不自知!”
    他这服软的话没有让钱家祖姑动容,只引来了一顿痛骂:
    “金阙玄宫立教万年,也有观阁被攻破的事情发生,那些逞凶一时的人最后结果如何?
    哪一个能逃脱金阙玄宫的追杀!
    别说一个注神,就算是真灵高人,只要触到金阙玄宫的逆鳞,天上地下也绝无他容身之地,而且……”
    说到这里,钱家祖姑手指一点,从他、魏玉麟、少女身上一一点过,冷冷道:
    “你要真有机会重拾金鹏血脉,那些鸟妖会让你来做这种十死无生之事……
    你们这几人,明明是食气境高手,却连几个洞窍境晚辈都拿不下,哪有半点能突破注神的气象?
    可笑你们身为弃子而不自知,真是可悲、可怜!”
    这话一出,一众人都是暗暗心惊。
    钱家祖姑虽然老朽,眼光却极为毒辣,所说也绝非简单的挑拨离间。
    金阙玄宫的强势是出了名的,因为凤凰福地中使坏,就派出少室九凤这个有望真灵之人潜入凤凰福地大开杀戒。
    他们几个就算能顺利完成背后势力的要求,也万难逃脱金阙玄宫事后的报复。
    一时间,华敢当几人不禁都有些气馁。
    “呵呵呵呵,几位何必被她蛊惑,就算我们就此罢手,难道金阙玄宫会就此揭过么?”
    这时,金飞鹤已经去除了太阳屠神策的最后一丝光华,他猛然站起,逼退赵却虎三人,哈哈大笑道:
    “破了这首阳观,狠狠给金阙玄宫一击耳光,别人不敢说,我嫁衣派必然大开方便之门,只要几位愿意加入,少不了星君一职……”
    来袭的数人中,其他人都是食气初期,唯有金飞鹤是食气后期,算是嫁衣派中的核心人物。
    “倒还忘了你们,没有脑子的邪门歪道!”
    钱家祖姑重重一跺连枷,指着金飞鹤道:
    “你这等货色,还能称之为人么,身上掺杂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所谓的六道星君、诸天四御,有几个能寿终正寝。
    最后怕是连自我了断都做不到,统统要被逍遥二王吞噬吧?”
    身为老牌食气修士,钱家祖姑知道很多人不知道的秘辛。
    嫁衣派的确有教无类,但其功法限制极大,绝大多数门人练到后来,都会落入高层的掌控而不自知,生死完全操之人手。
    虽然近年来已经很少有此类事情爆出,但早年的这些事情却瞒不过相关人等。
    一听这话,金飞鹤顿时脸色大变,指着钱家祖姑大骂道:
    “老巫婆,那是当年我教圣法不全时的权宜之计,早已是陈年往事。
    你这等污蔑我教上人,可是嫌活得不耐烦了么?”
    “上人,你们嫁衣派的蛆虫也敢称上人,早晚有一天,我金阙玄宫要见你们犁庭扫穴,杀个精光!”
    钱家祖姑嘴巴毒辣无比,几句话就把金飞鹤气得哇哇大叫,却怎么也反驳不得。
    一旁的叶贯听得暗暗心惊,只想离钱家祖姑远一些。
    真灵上人之威,远超一般人揣度,哪怕是敌对立场,一般人也不敢轻易辱骂。
    也只有钱家祖姑这种寿元不久、性格乖戾之人,才敢肆无忌惮地出言讥讽。
    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地交锋片刻,一方想拖延时间,另一方也别有所图,片刻后,脚底忽然传来连续不断的轻微震动。
    有些宾客还以为是某些法术导致,知道详情的人却个个脸色大变,钱家祖姑猛然抬头看向华敢当,厉声道:
    “你们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