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前有班门弄斧,后有张子谋钟
生儿子?
听到张策说出的话语,钟繇的神情有些暗淡。
年近半百,谁能想到他却是始终生不出一个儿子。
这让钟繇自己都开始怀疑……
他这辈子到底能不能生出一个儿子。
可这些话,钟繇如何能在张策这个晚辈面前提及?
故此。
面对着张策的打趣之言,钟繇苦笑着摇了摇头。
注意到钟繇脸上的表情,对于钟繇生平经历比钟繇自己还清楚地张策,呵呵一笑道:“怎么?叔父莫非以为子谋仅是说些场面话不成?”
说着,张策伸出了两根手指笃定的说道:“叔父,策此前借道荆州,北进司隶时,曾从庞德公那里学得一些星象和相面之学。”
“依侄儿看……”
“叔父您此生当有两个儿子。”
“现在您之所以没有所出,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对钟繇说出这话的时候,张策扯起了庞德公的名头。
两个儿子?
钟繇望着一脸笃定之状说出这番话的张策,他笑了笑,并未当真。
只当张策说的这些话是宽慰他的。
同时。
知道张策今日来此目的的他,也没有冷言以对。
而是拉着张策谈起了过往在河内郡的陈年旧事,根本不给张策开口招揽他的机会。
见此,张策如何能不知道父亲张杨对钟繇的思想工作,做的还未通透。
索性。
他也陪钟繇天南地北的谈论了起来。
不谈政治,只谈各地的风土人情。
谈到最后,兴之所致的钟繇竟然拉起了张策前往他的书房,准备与他交流书法。
“额!”
看着一脸期待的钟繇,张策不由的想到了自己在下邳城门上的题字,以及吕布,陈宫等人对于自己书法的评价。
可当他一想到钟繇是历史上著名的书法大家,是个“字痴”的时候,张策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交流什么的是其次,关键是他说定可以“顺走”几幅画以后传家啊!
……
钟繇书房。
张策望着钟繇困顿长安这些时日来,为了排解寂寞所写的书法作品,他的脸上陷入了沉思。
不沉思也不行。
因为张策发现。
他患了一种无可救药的病,脸盲。
在他的眼中。
字,就真的只是字而已。
这些书法作品基本都是大同小异,他根本说不出好坏高低来。
就像后世那自称脸盲的东子一样,根本分不出奶茶妹的美丑。
一旁。
钟繇没打断做沉思之状,打量着自己书法作品的张策,急于让他做出评价。
书法作品是要用心品鉴的。
张策这番不经意的表现,可谓是让他满意至极。
更遑论。
这些书法作品中包涵了篆书,隶书,行书,草书等多种书体,张策如果仅仅看了一眼就贸然开口评价,只会让钟繇觉的张策无知。
然而。
令钟繇始料不及的是……
在张策打量了他的书法作品半刻钟之后,却是摇头发出一阵叹息。
“叔父,您的书法好则好矣……”
“但。”
“子谋这里正好也有几种与之截然不同的书法,想让您品鉴一下!”
张策的话语引起了钟繇的兴趣。
其好奇的问道:“可是蔡大家的飞白体?”
张策前些时日将蔡邕唯一的女儿从匈奴迎接回来的事情,身在长安的钟繇自然听说过。
所以,他只当蔡琰为了报答张策的救命之恩,给了他一些蔡邕生前的手书。
想到这,钟繇笑着说道:“子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
“蔡大家的飞白体,老夫也曾有所收藏。”
言下之意便是飞白体他也会,只是在此不曾展示罢了。
“非也!”
张策摇头否认了钟繇的说辞。
而是拿起毛笔,径直在钟繇面前有些泛黄的纸张上书写了起来。
他所写的,赫然正是楷书。
“侧”,“掠”,“啄”,“提”之间,数十个规矩整齐,笔画方正的字体宛如字体中的楷模一般,径直呈现在了钟繇的面前,看的钟繇惊异不已。
“这是隶书?但又好像不像!”
钟繇低喃一声。
细细打量着张策所写字体的结构,他的眼中难掩震惊之色。
盏茶的功夫过后,张策收笔。
书房内,张策看着面带惊讶之色的钟繇,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自信笑容。
总算是这些时日自己的书法没白练。
不论字体的好坏如何,起码不至于像当初下邳时那般不堪入目了。
这只是他自信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则是……
历史上的钟繇虽然有着“楷书鼻祖”的称谓,但显然现在的钟繇还没有将之创造出来。
楷书真正在钟繇手中问世的时候,已经到了钟繇的人生暮年。
而钟繇此人,历史上足足活了八十岁。
如今四十七岁的他,才活了半辈子而已,连暮年都算不上。
当然。
即便钟繇将楷书创造了出来,张策也丝毫不担心震惊不到钟繇。
因为“初期”的楷书,书写习惯上仍旧残留部分隶书的行文方式。
以至于呈现的字体皆是结构体略宽,横长而直画短,稍加……
显胖。
他现在所写的楷书,已然是在唐朝时经历虞世南,欧阳询,褚遂良,颜真卿,柳公权等人改良后的,巅峰大成的楷书行文方式。
字体方正如人,真真正正具备了一丝字中楷模的韵味。
至于宋朝时苏轼,宋徽宗赵佶等人所创的苏体,瘦金体,张策也是顺手写了几个,并没有写太多。
“叔父,汝以为策所书的这些字体如何?”张策开口,等待着钟繇的评价。
面对着张策的询问,早就被震惊到了的钟繇沉默不已。
在张策的注视中……
其像是忽然间陷入了修仙小说中的顿悟一般,径直闭上了眼睛。
半晌之后。
钟繇忽然间睁开了眼睛,夺过了张策手中的毛笔,蘸染上墨汁之后忘我的书写了起来。
“额!”
“这是悟了!”
看着心无外物的写起字来的钟繇,张策目中一片惊讶。
可当他看到钟繇按照自己所写的内容,进而临摹出来的字体时……
张策脸上的那点自信消失了。
他不得不承认……
比起钟繇现在所写的楷书而言,他写的字体简直就跟狗爬鸡啄的一样。
钟繇不但完全超脱了他所写的楷书,更是兼具了楷书的骨架方正与整体风雅之美。
如果说钟繇现在所写的楷书是个妙龄少女,那他写的楷书就是个婚后发福的少妇。
相同的骨架,不同的皮相。
念及此,张策无语望天。
玛德!
钟门弄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