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定海神针

　　    孙悟空在水晶宫做客。
    镇元大仙去听三清讲道，他抽空来龙宫拜访龙王，顺便想拿些海洋药物的资料，却意外的扑了个空。
    “龙王不在？”
    孙悟空一阵惊讶：“他去哪了？”
    “不知道。”
    几位公主热情的围着他：“你可以在这里等等。”
    “也好。”
    孙悟空点头：“我能到处走走吗？”
    “当然可以。”
    公主们不敢有违，在前面引起了路。
    而此时的东海龙王，却出现在了花果山。
    得知孙悟空去了水晶宫，龙王不由的笑道：“这可真是太巧了。”
    “父王可以等兄长回来。”
    敖鸾说道。
    “也好。”
    龙王点头：“我想看看花果山的灵物。”
    敖鸾点头：“那我带你去六福岛转转。”
    她和龙王一起变作人类，来到了花果山西边的小岛。
    六福岛是花果山灵物交易最多的小岛，岛上有好几条大街，街上塞满了妖怪摊贩，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连成一片，还有许多人类商人来此购买灵物。
    这里也是小妖们学习交易和服务的商岛，繁荣程度不比花果山的港口小镇要差。其他四座小岛造出的灵物，也都会在这里试卖。
    “这座岛为什么叫做六福岛？”
    龙王觉得自己就像进入了人类的市集：“贤猴起的名字？”
    “不是。”
    敖鸾躲开一名商贩，说道：“五座小岛的名字是我们决定的，兄长并不过问这些事情。”
    “原来如此。”
    龙王看见街边有一些摊贩正拿着铁锅炒菜：“他们这是炒菜？”
    “嗯。”敖鸾点头：“很奇怪吗？”
    “这里的铁锅很多？”
    龙王奇怪的问道：“你们有盐吗？”
    “当然有了。”
    敖鸾笑了。
    她明白父王为什么惊讶，铁锅和盐都不是每个地方的拼命都用得起的，铁矿产量较低，大多用来制造兵器，而盐也不常见。
    四大洲，很多人类国家都严格控制盐铁两样东西，但在这里却不稀奇。
    “父王，现在四大洲的盐铁已经提高产量了。”
    敖鸾笑道：“我们花果山的妖怪，也已经掌握了《天工造物》的各种技术。”
    孙悟空时常感觉妖怪们的学习速度太慢，但敖鸾觉得已经很快了。
    “父王，快中午了。”
    敖鸾说道：“你不介意偶尔吃吃人间的食物吧？”
    “那我试试。”
    龙王笑着点头。
    敖鸾于是带着他走进酒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我去叫他们把招牌菜色拿出来。”
    敖鸾说道。
    “去吧。”
    龙王摆了摆手，然后好奇的打量酒楼。
    酒楼里的客人很多，小妖们端着酒菜飞快地上下穿梭，楼上还不时传来谈笑声、杯盏碰撞声。
    一名兔妖走了过来。
    “老先生，只有两位客人吗？”
    兔妖提着一壶茶问道。
    龙王点头，兔妖于是沏了两杯茶，转身走了。
    “这里没有和人类的俗气。”
    龙王想着，心里有些奇怪。
    明明是很独特的场景，但长着兔尾巴的小妖们到处奔跑，却意外的让人感觉合适。
    而且酒楼的妖怪们也都保持类似的化形姿态。
    他们偶尔聊起的，也是技术之类的话题，连龙王也听不懂。
    虽然听不懂，但龙王可以从他们的话里感觉到一股奋发向上的气息，似乎每个妖怪都过的很开心。
    “鸾儿已经超过我了。”
    龙王心里想着。
    他知道花果山的妖怪都是女儿在管理，这里的妖怪素质让龙宫望尘莫及。
    何止是龙宫，恐怕普天之下，也没有人比敖鸾更擅长管理了。
    这些年来，她从贤猴那里学到了多少东西啊！
    龙王暗自点头，他当年的选择果然没错。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上喜酒。
    龙王抚摸长须，心里高兴。
    不久，敖鸾回来了。
    “父王，我点好了菜，你要去雅座吗？”
    “不用了。”
    龙王摆手：“这里有点热，雅座更受不了。”
    “热？”
    敖鸾看了一眼屋檐下挂着的一排符文，笑道：“原来是风符坏了。”
    风符是刚诞生不久的灵物，现在还不稳定，人一多，似乎就发挥不了作用了。
    “父王，你等等，我给你买个凉食。”
    敖鸾看见酒楼外面有个小贩，对龙王说了一声，就走出酒家，跟小贩交易起来。
    妖怪打开身下的木箱，从里面拿出几根冰状物品给了敖鸾。
    敖鸾带着冰状物走了回来。
    “这叫木冰。”
    敖鸾把木冰递给龙王：“兄长似乎很中意这个，经常会偷偷买了吃。”
    “是吗？”
    龙王接过，学着敖鸾的动作，把木冰放进嘴里，不轻不重的一咬。
    “这个……”
    “怎么样？合您的口味吗？”
    敖鸾笑道。
    龙王嚼着木冰，满意的点头。
    龙族对凉食有天然的喜欢，但这种东西在龙宫也见不到。
    龙王一连吃了几块木冰，感觉浑身清凉。
    他有些意犹未尽：“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我们用符文创造了冷冻的箱子。”
    敖鸾说道：“用磨具把糖水和果汁放在里面，就能结冰——兄长说这叫冰棒。”
    不过妖怪们更习惯叫它为木冰。
    “兄长说我们名字起得不好……”敖鸾抱怨道：“他肯定早有这种想法，却不肯说，这还是爱吃的小妖们创造的。”
    但也因为这样，创造木冰的小妖们现在又去捣鼓新的冰制品了。
    “毕竟他太聪明了。”
    龙王笑道：“也许他希望你们做出他没有想过的东西。”
    敖鸾点头，她也这么想。
    龙王接着感叹道：“花果山的工艺已经超越人类了。”
    至少在人类世界，这种木冰就不会出现在市场上。
    “工艺上的超越，是这几年才出现的。”
    敖鸾说道。
    龙王顿时有了兴趣：“跟我说说。”
    “我们有钱了。”
    敖鸾说道：“有钱提升技术了。”
    几年前，六福岛的集市还和人类一样。
    通过灵物赚了钱之后，妖怪们的想法才有了根本的改变。
    他们重视起了灵物的创造。
    不仅如此，孙悟空还让敖鸾花钱从人类各国购买了大量货物，在花果山进行普及，其中就包括盐。
    盐以前并不受妖怪们重视，但吃了一段时间盐后，妖怪们就再也不能缺少它了。
    等到人类大幅度提高盐的价格，花果山就降低了购买量——妖怪们不得不去制盐。
    经过几年工艺改良，现在花果山的盐已经供大于求，反而向人类倾销了。
    这是其中一个例子。
    “贸易让妖怪们抢着创造灵物。”
    敖鸾钦佩的说道：“兄长早就看到了。”
    现在妖怪们都明白孙悟空为什么要和人类贸易了。
    贸易带动了工艺提升，工艺提升让妖怪们享受到了以前不知道的生活——没人愿意回到过去。
    花果山这几年的改变进入了快车道，快到让敖鸾不敢想象一百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他们走在一条全世界都不知道的路上。
    “贤猴的眼光，我龙宫不及啊！”
    龙王叹息，孙悟空统一花果山的时候，有谁想过妖怪们会被他教化成现在的模样？
    “这次见到他，我一定要向他好生请教。”
    龙王忍不住想道。
    而此时，在东海龙宫，孙悟空站在一根漆黑的铁棒下面。
    “这是大禹治水之时，定江海浅深的一个定子，它是一块神铁……”
    公主们争相给孙悟空做介绍。
    孙悟空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公主会带自己来见定海神针。
    本命神器近在咫尺，孙悟空忍不住伸出手，擦拭上面的海藻。
    定海神针没有任何反应，但似乎有种情绪传来。
    孙悟空心里一颤，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暗自做了个手势。
    “定身术。”
    一个咒语下来，那些公主的动作和思维都停滞了。
    孙悟空暗运无相神功，唤醒了心底的野性。
    他的气息逐渐变得尖锐，跟刚才仿若两人，身体被一层淡淡的红光笼罩，流泻出令人战栗的恐怖。
    海底一只乌龟原本睡得好好的，忽然身体一颤，像个兔子似的逃远了。
    孙悟空抬起头。
    那沉寂数十年的野性一下暴露出来，就让定海神针隐隐震动。
    定海神针开始发出光芒。
    在最初的一瞬间惊愕过后，孙悟空收起了野性。
    顿时，定海神针再次暗淡下去。
    “……原来是这样。”
    孙悟空心里明白了。
    定海神针在等的人不是现在的他，而是那个自由自在的齐天大圣。
    现在还不是取它的时候。
    “解！”
    孙悟空解除了公主们的定身术。
    公主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继续向孙悟空介绍起了定海神针。
    孙悟空不动声色的听她们说完，然后与她们一起离开了。
    定海神针还在等他，虽然现在不是时候，但他终有一天会来拿它的。
    孙悟空有这样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