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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穿着校服背着包, 笑容清澈烂漫,笔直的双腿比月色还莹白。
    但也仅此而已。
    只是举手之劳, 而且还有别的事要做,所以他也没多逗留。
    也因为以为不会再见, 所以在她问他名字时, 他没有答。
    然而,他们却再次相遇了。
    也理所当然地知道她跟踪他,自以为不动声色地从餐馆一直跟到别墅。
    他不知道她出于什么目的,但在那个雨夜, 少女淋成落汤鸡,放她进来,也变得情有可原。
    他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想着,脑子很沉重,还有些针扎似的疼,就像今晚,他淋成了落汤鸡一般,是否她也能放他进来。
    然而他已经缺乏正常思考的能力。
    脑子里乱成了一锅浆糊,他得捋顺了,再跟她摊牌。
    *
    半小时后,他无意识地让代驾开车进银河苑。
    夜已经深了,逼近十二点。
    沈炼舟没有惊动任何人,他从长廊走向客厅,宽敞的客厅又深又长,也不知道谁跟他吼了一嗓子:“谈薇回来了吗?我想谈薇了。”
    沈炼舟仔细逡巡一圈,却没看到说话的人,好不容易压制下的情绪,又差点崩溃。
    他瘫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发沉的脑袋,嗓音黯哑又低沉,“我也想呢!”
    沈炼舟眼眶一下子湿润了。眼前闪过谈薇为了新戏学跳舞唱歌的样子。有一次,他因为公司的事,心情特别暴躁,她立马登台,拿起话筒给他唱了一首歌,还跳了舞。
    对了,后来他说什么了,他笑着轻哂一声:“你跳的像个猴子。”
    后来谈薇就很少跳了,是啊,他经常对她冷嘲热讽的。
    是的,他这张嘴刻薄又无情,他以为打压是让人更上一层楼,却从来没在意她何时黯淡了的双眸。
    他起身望着这个空荡荡的家,哪里都是她的影子,一会儿看到他回来的时候,谈薇揽着他的脖子,摇来摇去,像个树獭。
    一会儿看到谈薇在花园里扑蝶,像只花蝴蝶飞来飞去。
    一会儿看到谈薇端着猕猴桃双皮奶款款地来到他书房。
    .
    可是啊,他从来都很吝啬对她的赞美。
    不经意间,沈炼舟逛到了书房,想起不久前,他还抱着她在那张宽大的书桌上,她意乱情迷地叫他“沈炼舟,沈炼舟。”那满含爱意的眼神,仿佛带着倒刺的钩子缠绕着他,狠狠扎进他心底。
    他又步履蹒跚地逛到了谈薇的衣帽间,所有他给她的华服珠宝,她一件都没带走。她总是清雅清淡的,缓缓地如一抔静静流动的水,似一捧月光,却又灼艳的宛如芙蕖。
    他沿着衣帽间,走向她的小天地。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她的书房在整个银苑里是最不起眼的一间。小小的书桌上摆放着一只瓷白的花瓶,插着风干了的几支蔷薇花。
    而旁边是一排书架。
    修长指尖从那一排排书脊上刷过,有各种小说类的书籍,也有各种科普人文类的.读物琳琅满目,整整齐齐地摆在书桌上。
    它们都已经旧了,显然主人曾经常抚摸。
    原来所有的一切,早在拥有她的每个瞬间,就已经有了答案。
    原来最后的那一夜,只不过是爱之将熄前的回光返照。
    笃定她的爱不会远离,所以他才有恃无恐。
    而她的嗔怨、落寞、伤痛,他却总视而不见。
    现在想来,他不也是以爱的名义,裹了一层铁衣炮弹,看不清内里的真实。
    沈炼舟踉跄几步,不敢再想,不敢再思,长腿一迈,关上书房的门。
    他洗了个澡,从红色酒柜里抽出一瓶罗曼尼康帝,倒了一杯,喝下去。然后倒在大床上,只觉头晕目眩,四周摇晃起来。
    他将手自然地伸向旁边,才发现旁边是冰冷的。
    他眼睛一涩,转过身去。
    *
    晨起,阳光娇媚,树影婆娑。
    沈炼舟抬眼看壁钟,六点出头了。
    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打起精神起床。宿醉的痕迹还在,脑袋依旧有些晕沉,他按了按太阳穴,摸向手机,正好王裕河打电话来。
    “我给你发了个追爱宝典,一定要吃透,祝你马到成功。”
    沈炼舟打开一目十行地扫完,之后目光定格在上几条信息上。
    ——我那几天正好在夏河别墅,那里你知道,跟江丹相邻。我曾去找过她,她家住家保姆说江丹在忙,我就没再打扰。
    ——好巧不巧我那晚拎着鸟笼子溜达时,被我拍下那一幕。
    ——黄蜂尾后针,啧啧。
    沈炼舟点开视频,脸色越看越沉。
    他退出微信,打电话给高远。“跟江氏的合作立刻中止。”
    “今天早上会议推迟。具体什么时间,再另行通知。”
    “还有,给我订束.  ”沈炼舟一咕噜翻身下床,“算了,我自己去吧!”
    看到视频,他想起什么,大步流星走到书房,打开那日找索芳时的视频。
    指尖划拉进度条,快进到谈薇出书房时。
    他屏息几秒,一颗心坠地。
    她真的看过了。
    他扶额,轻喟,又将最近的视频囫囵吞枣地扫了遍。然后在某个视频定格。
    夜晚,大雨滂沱,江柠撑着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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