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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不远处的观景亭中,亭中已坐了不少人,见到南明月都笑着打了招呼。
    南明月一一回了礼,就坐在李玉莲身边听着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没什么意义的话,南明月不再像以前一样为了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而抢着说些什么奇特的事情,反而只是坐在那里吃东西,听着众人说的事情淡淡地笑着,偶尔被问到什么才回那么一两句,也不再是以前的感觉。
    这样沉静下来的南明月,反而比以前那个张扬的南明月更能吸引别人的目光,没过多久,坐在一起的少爷们就总是忍不住瞄向南明月。
    南明月发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没有以前的那种自得,只是觉得无所谓。
    “听说明月小姐前段时间去了靖城?”终于,少爷们不满于只能看的状况,将话题引到了南明月身上。
    “嗯,两位哥哥都要去靖城代表南家参加酒赛,又怕我一个人在高邑城闯祸,就硬是带着我一起去了。”南明月浅笑着回答,没有炫耀,亦没有骄傲。
    “对了!听说南家还在酒赛上得了个第三名,真的假的?”一听话题扯到了酒赛,就有少爷兴奋了。
    “这还做得了假?酒赛的前三名那可是要给皇帝献酒的,谁敢拿这个作假?那可是要砍头的!”南明月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
    “不是……那个……我就是问问嘛。”那位少爷也怕怕地摸了摸鼻子。不就问问是真是假嘛,怎么还扯上杀头了?说的怪吓人的。
    “那可要恭喜明月小姐了,南家今后怕是要比以前还风光了。”
    “是啊是啊,恭喜明月小姐。”
    “瞧你们说的,又不是我的功劳,作坊里的那些事儿啊,我可不懂呢,都是两位哥哥在操持。”南明月害羞地笑笑。
    “南家那可不能叫做作坊了,我前两天出门的时候听人都在议论,说南家要在高邑城城郊建个酒庄呢!”
    “酒庄?那可是要花很多钱的,真的假的?”
    所有人都看向南明月。
    “这个我也不知道,没听哥哥说起过。”
    南明月也疑惑了。要建酒庄吗?那可真是要花很多钱的,而且他们还只是今年要给皇帝献酒,明年的事儿都说不准呢,真的需要建一个酒庄吗?难怪让他们招那么多人呢。
    “这还能有假不成?听家父说,这几天南家正出高价招工呢,咱们城里那些做工的可都是削尖了脑袋要往里进,我们家这几天想招两个人都招不上。”李玉莲笑着说道,语气轻飘飘的,却是将问题引导了一直被这群少爷忽略的重点上。
    高邑城里每个大户人家都要招几个穷苦的老百姓在家里做工,一直以来各家定的价格都差不多,尽管偏低,却没有工人抱怨,因为不管去哪工钱都是一样的,所以他们也就没了挑头。可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南家,那银钱定的何止是高啊,简直就要吓死人了!搞得他们家里的工人们也都开始闹着加钱。
    越是有钱的人越舍不得银子,尤其是他们已经习惯了低价,又怎么舍得给高价?于是才想让这些晚辈们跟南家唠一唠,好想想办法。
    第65章
    “是吗?我都不知道呢。”南明月皱皱鼻子,很不满的样子,“我说这几天去我们家的人怎么那么多呢,原来是两位哥哥开了高价啊。恚都不告诉我。”
    原来是这样啊!她就说这次招工怎么出奇地顺利,原来竟是三爷出了高价。南明月的眼珠子转了转,将面前的少爷小姐挨个看了一遍,立刻就明白他们今天来的意图了。
    说起来这些人的家里也怪抠门的了,就是不肯拿出那么一丁点儿加在工人们的工钱里,你说那银钱攥在手里也不会变多,倒不如发给工人们,工人们一高兴了,干活自然也就更加尽心尽力了,那他们能获得的利益不也是更大了吗?怎么偏偏就攥着那点儿小钱?
    “家里都闹那么大动静了,明月姐姐竟然不知道?我昨天路过南府门口的时候,哎呦喂,那工人的长队都排到隔壁街去了,吓了我一大跳呢!”有小姐一惊一乍地说道。
    “这我是真不知道。”南明月笑了笑,“从靖城回来以后我就浑身发懒,每天都窝在房间里看看书画,连房门都懒得出,我光知道这些天家里因为要招工吵吵闹闹的,其他的,我还真是不知道。”
    “可是……”
    “得了,咱们也别缠着明月问这问那的了,我看湖上的雾都散了,咱们上船上说话吧。”李玉莲见南明月的嘴一时半会儿也撬不开,便打断了这个话题。
    今天一如往常,是李玉莲做东请客,所以李玉莲一开口,众人自然是应和着,于是一群人说说笑笑地簇拥着登上了李家的画舫,只是形势略微与以前有些不同,男人们几乎都不自觉地围在了南明月的身边说笑着,而女人们都聚在李玉莲身边,不解又嫉恨地看着南明月。
    “玉莲姐姐,我怎么看着这南明月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呢?”
    “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就是因为南家靠上了骆家,又在这次的酒赛上出了彩了,不然她敢这么嚣张?”李玉莲不屑地轻哼,冷声说道。
    “就是!不过就是个酒商而已,这次算他们运气好!不过南家再怎么好,也比不过李家啊,咱们玉莲姐姐可还是皇亲呢!”
    “就是就是!”
    被女人们三言两语地这么一吹捧,李玉莲抑郁的心情总算是好了点儿,这种短暂的喜悦以及一种逃避的心态让她故意忽视了南明月眼底的变化。
    以前的南明月浮躁,嚣张,只会虚张声势,而今天的南明月,冷静,淡然,那淡然并非硬装出来的,而是因为见了更多更广的,所以心态发生了变化,从靖城回来再看高邑城少爷小姐们的这些事情,南明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你说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吃茶攀比,到底是为了点儿什么?
    登上了画舫,之后就是例行的茶点、歌舞、闲聊和攀比,南明月只忍了半个时辰,便觉得往日里自己乐此不疲地做着的这些事情竟是那般无聊,无聊到难以忍受。
    于是南明月尿遁了,遁到甲板上去吹风了。
    “明月小姐,甲板上风大,当心着凉。”
    “林公子。”听见略显陌生的清朗声音,南明月一转头,就看见了林萧,高邑城林家钱庄的公子林萧,“林公子怎么出来了?”
    “见明月小姐一直没回去,有些担心。”林萧羞涩地嘿嘿憨笑两声。
    “多谢林公子挂念,明月只是觉得里面有些憋闷,出来透透气而已。”他们很熟?南明月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她跟林萧的关系也不过泛泛,再说林萧不是一直跟在李玉莲身后的吗?怎么关心起她来了?
    “是嘛。”林萧撇撇嘴,负手站在了南明月的身边,时不时瞄南明月两眼。
    “林公子有话要说?”本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但是当旁边有个人总是好奇宝宝一样眼神闪闪地看着你时,怎么可能静得下来?于是南明月偏头看着林萧,主动提问。
    “嗯……明月小姐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林萧想了想,还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哪里不一样了?”南明月好奇。
    “嗯……林某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明月小姐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就是觉得南明月似乎比以前漂亮了。林萧说完就撇开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没让南明月看见他脸红的样子。
    “呵呵,是嘛。我也觉得林公子比以前有趣了。”南明月愉快地轻笑出声,笑声清脆。
    “船家,快点快点!快去那边!”这边南明月和林萧靠着船栏愉快地聊开了,那边跟踪偷窥的南明宣火冒三丈,直催船家快些开船。
    那小子谁啊?做什么靠他们家妹妹那么近?他还脸红?他还笑?南明宣气得直喘粗气。
    “明宣,你做什么呢?”
    南青箫和南明宣只雇了一只乌篷小船,两个人本都是坐在船篷里的,南明宣说要出去看一眼,便探了个头,可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就变得情绪激动,冲出去就跺着脚嚷嚷着,搞得整条小船都在摇晃。
    “哥!你看那臭小子!”一见到南青箫,南明宣就愤慨地指责林萧的罪行。
    “谁?”顺着南明宣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画舫甲板上有说有笑的南明月和林峰。怎么了?不是很友好吗?
    转头诧异地看着一脸怒气的南明宣,南青箫想了想,突然就明白南明宣因何而怒了。
    “明月都还没慌,你慌什么?”南青箫拍拍南明宣的肩膀,想要安慰,但说出口的话怎么都有几分幸灾乐祸,“明月也到了这个年龄了啊,是该考虑一下了。”
    “考虑什么?!有什么好考虑的!”南青箫这么一说,南明宣立刻炸毛,“那群小子,一个个心怀不轨心怀叵测,决不能让他们接近明月!”
    心怀不轨居心叵测?南青箫好笑地看着脸色涨红的南明宣。要是没人对南明月心怀不轨了,他这个做哥哥的才要头疼了吧。
    “啊!”
    “明月小姐!”
    “明月!”
    前后的三声高喊吓得南青箫脚下一歪,差点儿栽进河里去,耳边“噗通”的一声轻响让南青箫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天权!”
    “是,公子。”
    只要是在船上,七星就习惯站在可以眼观六路的地方,因此南青箫话音刚落,天权就腾空而起,一路踏水而行,拎起掉入湖里的南明月转瞬就落在了李玉莲他们的画舫上。
    从南明月落水到天权救人成功,前后也不过数息的时间,被天权抱回甲板的南明月神情呆滞,直到与天权不带感情的双眼对视上,南明月才惊叫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明月怎么会掉到湖里去的?”
    画舫小楼里的众人听见外面的骚动之后就纷纷跑了出来,这一看全都吓了一跳。
    “林公子,这是怎么回事?”李玉莲快步走到林萧面前,一脸焦急地问道。
    虽然不知道抱着南明月的那个陌生男人是谁,但那个男人毫无疑问是跟南家有关系的。这下可麻烦了!
    “明月!”
    李玉莲才刚这么一想,南明宣就一跃上船,突然出现的身影吓得李玉莲差点儿破了胆。
    “明月,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南明宣一把抢过南明月抱在怀里,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南明月。
    “呜呜……哥!呜呜……”见到紧张兮兮的南明宣,南明月哭得更凶了。
    “谁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南青箫和天玑打发了船家之后也用轻功上了船,看着甲板上混乱的场面冷声问道。
    “大、大公子,这、这是意外!”李玉莲一惊,赶紧走到南青箫身边解释道,“是我照顾不周,才让明月失足落了湖,真是太对不起了。”
    “李小姐是吗?”看着这些跟他没什么关系的少男少女,南青箫第一露出了冷笑,“李小姐可知道我兄弟二人为什么会来白象湖?李小姐又可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来的白象湖?”
    李玉莲慌了,想要解释却哑口无言。
    “大公子,这件事情跟李小姐没有关系,这个我可以作证,刚刚是我一直跟明月小姐在一起的,是王小姐……”
    “直接推我们家小姐入湖的是谁不用你们说我们也看得清清楚楚,”天玑不耐烦地打断林萧的证词,“但这件事情跟这位李小姐有没有关系,可就不是说说的事儿了。青箫公子,湖水凉,小姐得赶紧换了衣服,不然会染上风寒。”
    “天权,你送明月回家,让修竹给看看。明宣,你跟我来。”冷着脸吩咐完事情,南青箫脚一抬就向画舫上的小楼里走去,反客为主。
    青箫公子要出手!天玑两眼一亮,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南青箫身后。而南明宣又嘱咐了天权几句,才转身跟上南青箫。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人推入水中,不管是一个人所谓还是一群人谋划,他都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给这些人串供词的时间!
    “这事情怕是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完,船一时半会儿也靠不了岸,诸位就打算站在甲板上?里面该是有不少位置,都请吧。”生气的南明宣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亲眼看着那些人一个个怯怯地走进了小楼里,南明宣才最后走了进去,关门。
    第66章
    画舫的小楼里,刚刚还是觥筹交错歌舞尽欢的愉快,现在却变成了小心翼翼鸦雀无声的紧张。
    南青箫带着南明宣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主位,天玑站在南青箫的身后,笑得一脸讽刺。
    坐在南青箫左手边的李玉莲吩咐侍女为南青箫和南明宣奉了茶之后就一直坐立不安,李玉莲想打破现在这种让人心慌的安静,但看着南青箫微冷的脸色,李玉莲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什么来。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一群小姐少爷之中混得再好,李玉莲终究也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姐,在南青箫压迫性的气场之下,早就慌了神了。
    坐在南青箫身边的南明宣心里也有些没底。不是要问责吗?哥坐在那里优哉游哉地喝茶是怎么一回事儿?
    瞄一眼,南青箫没反应,再瞄一眼,南青箫还是没反应。南明宣想了想,秉承着自家哥哥无论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理论,南明宣也淡定了,学着南青箫的样子不动声色,然后偷偷打量小姐少爷们的神色,直到看见王小姐越来越白的脸色之后,南明宣才稍微明白南青箫想要做什么。哥这是要从心理上给人压力啊!
    “大公子,您要是有什么想问的不如直接问如何?”终于,有人坐不住了,虽然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可总这么坐着,突然就有一种自己做过什么坏事的错觉,这种心理过程可不怎么美妙。
    “就是啊,明月小姐落水的事情又跟我们没关系。”有第一个人开了口,自然也就有第二个和第三个,房间里立刻变得热闹了起来。
    “哦?跟你们没关系?”南青箫终于放下茶杯,扫视众人,微凉的声音一出,房间里又在瞬间安静了下来,“那你们说,这件事情跟谁有关系?我一直都在苦恼,你们这么多人,我该问谁呢?”
    苦恼?天玑抽了抽嘴角。青箫公子,他们四个人八只眼都看见是谁推了南明月下水,您在这苦恼什么呢?您其实只是想看这些人变脸以自娱吧?
    不过……天玑眼珠子一转,看向脸色惨白额头布满冷汗的王家小姐王瑶,不屑地撇了撇嘴。还真有因为嫉妒心而谋财害命的人存在,真是愚蠢。
    王家,高邑城中靠酒楼富贵的家族,在高邑城这样的小地方,会去王家酒楼的就只有城中的有钱人,换言之,王家无法独活,这也是王家拼命巴结高邑城里有钱人家的原因,而这样的王家在高邑城中上层中,必然是没有地位的。
    幸运的是,王家只有一个女儿,王瑶,尽管王老爷这些年抬了不少小妾入府,到如今也依然只有王瑶这一个女儿,也就是说王家的家业想要传承下去的话,就只能招婿,换言之,谁家的儿子娶了王瑶,就相当于娶到了王家的全部,因此表面上,王家还是很风光的。
    蚊子再小也是肉,谁会放过?
    而作为王家独女,被宠坏的王瑶完全不了解自家父亲的烦恼,愣是看中了林家嫡子林萧。林萧虽然不是林家的长子,但却是唯一的嫡子,十分受宠,林家的家业必然是要交到林萧手上的,这样的林萧自然不可能入赘王家,王瑶若是想要嫁,就只能带着整个王家嫁过去,将王家的一切拱手让人。
    这些是天玑在高邑城呆的这些日子里查到的一些事情。刚刚,他们亲眼看见王瑶将南明月推下水,除了嫉妒,天玑想不出其他理由,并且天玑认为王瑶的所作所为是李玉莲授意的。
    “问谁?”少爷小姐们面面相觑,“大公子问问林萧不就知道了,明月小姐落水的时候林萧不是在场吗?哦,对对,王瑶也在场!诶,林萧、王瑶,你们两个倒是说句话啊,那南明月是怎么掉进水里去的?”
    林萧暗叹一口气,看了王瑶一眼,垂头,没有说话。
    “林公子好像不太想说话的样子,那么王小姐,可以请你告诉我,明月是为什么掉进水里去的吗?”因为有意要给这些人施压,所以南青箫故意用了让人听不出息怒的平板语调,无喜无怒的声音,却让人莫名地心生忐忑。
    “我、我不知道!不是我……不是我推她下去的!”王瑶慌张地为自己辩解。
    “原来明月并非失足落水,而是被人推下去的。”南青箫冷笑一声。
    “好啊你们……我妹妹怎么惹到你们了?你们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南明宣腾地站了起来,指着王瑶的鼻子怒骂。
    “我、我没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南明宣这么一骂,王瑶立刻就被吓哭了。
    她当时只是很生气,林萧平时都没对她那么热络过,今天竟然会跟那个南明月有说有笑的,她还看见他脸红了!她只是生气而已,并没有想谋害南明月性命!
    “哦?”南青箫挑眉,视线转移到林萧身上,“既然王小姐说明月不是你推下水的,但又确实有人推了南明月,当时又只有林公子和王小姐在明月身边,那么,林公子,是你推明月下水的?”
    闻言,林萧抬头看着南青箫。
    “并不是大公子想的那样。”他还能说什么?难道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指认王瑶吗?大家平日里都是混在一起的,如今南明月也并无大碍,林萧认为没有必要在这个时机做那么正直的事情。
    装英雄?南青箫挑了挑眉梢,刚张开了嘴,却听见李玉莲开口。
    “大公子,玉莲插一句嘴,您别生气。林公子说得有理,大公子虽亲眼看见有人推明月入水,可咱们跟明月都是朋友,谁都不会无缘无故地将明月推下水,玉莲以为该是明月站得离船栏太近了,玩闹的时候不慎落水的。”
    “不慎落水?”这句话无疑是在南明宣的怒火上浇了一把油,让南明宣的怒火又上升了一个级别,“我亲眼看着我妹妹被推下水,你一句不慎落水就想打发了我?在高邑城里呆了这么些年,我倒是不知道我们南家竟然如此好打发!”
    别说是这画舫上的男男女女,就算是南青箫和天玑也被突然爆发的南明宣给吓住了。原来南明宣不是没有气势,只是从没有人碰过他的逆鳞啊!
    “明宣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是什么意思?这些年来,我南家从不参与你们之中的那些事情,你们就以为南家好欺负了是吗?我告诉你们,我们南家的脸面放在那可不是给你们打的!”
    南明宣一句怒吼,吓得众人脖子一缩,唯唯诺诺的更是不敢出声了,连正在哭泣的王瑶都憋住了哭声。
    “我再问最后一遍,是谁推了明月下水?你们可考虑清楚了再回答。你们的家里都是高邑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我南家还真动不了你们,但若你们欺人太甚,我也不介意仗势欺人一回。我挺想知道骆家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你们好奇吗?”南青箫的最后一句是笑着问的,却让所有人打了个冷颤。
    他们虽然不知道骆家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但是他们知道盗商被成为盗商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的雷霆手段,或许能够依仗皇室的李家不怕,可他们怕。他们都只是这高邑城中的土皇帝,实力不强背景不硬,他们不敢。
    “大公子,话还是不要说死了好。咱们都在这高邑城中,若没了我们,南家也未必好过。”林萧皱眉,十分不赞同南青箫这么强势地威胁众人。高邑城的众商多是相辅相成相互依存的,若是得罪了所有人,可没有南家的好处。况且对林萧来说,林家与南家还是疏远了一些,出了事情,他不会想到要坚定地站在南家一边。
    “没了你们,这高邑城又能怎么样?”南青箫头一偏,看着林萧冷笑,“林公子觉得这高邑城中的百姓是缺了酒楼就活不下去了,还是缺了钱庄就活不下去了?亦或者林公子认为除了你们几家,就没人能再在高邑城中开设酒楼和钱庄了?”
    “但我知道,南家做不到,骆家也不可能在高邑做赔本的买卖。”林萧直直地看着南青箫。
    “这些事情还需要南家亲自来做吗?睢宁国商人众多,还怕没有取尔等代之的人吗?再说,骆家做了也未必赔本,你们不也都好好的吗?”
    “但高邑城会动荡不安。”新旧交替之际动荡是避免不了的。
    “那是朝廷该担心的事情。”南青箫耸耸肩,不在意地笑笑。
    “大公子难道就忍心置高邑城黎民于水火之中?”若是高邑城的商界乱了,林萧完全能想象到现在秩序井然的高邑城到那个时候会混乱成什么样子。
    “难道你们平时就很关心黎民百姓吗?”南青箫反问,“我们是商人,不是官员,不是侠士,我们仅仅是商人,讲求的是利益,难道不是吗?”
    “大公子此言差矣,我们虽然是商人,但也不是奸商,更不是盗商,岂能只顾自己而罔顾百姓?”有觉得自己十分正义的人不服气了。
    “盗商?”不知道为什么,南青箫每次听到盗商二字都十分恼火,“盗商怎么了?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个盗商为工人们准备了合理的工钱,而你们呢?你们口口声声说你们关心百姓,那你们的关心在哪里?今天这场聚会是为了什么而设你们比我更清楚!”
    众人哑然。
    “我南青箫今日将话放在这里,你们要如何布局高邑城我南家不管,同样,我南家的事情也轮不到你们来管!”南青箫略微顿了一下,顺了顺气,才重新开口,“至于王家,正如明宣所说,我南家的脸面放在那里不是用来给人打的,我南家的小姐也不是谁想推就能推上一把的!我也不逼王小姐做什么,免得你们觉得我南家去了一趟靖城回来就欺负人了,但是今日之事,我奉劝王小姐回去跟家里人说说,该怎么做,王老爷自有决断。不过,我这个人脾气不好,耐心也有限,王家可千万莫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哼!”
    最后一个冷哼又让众人的心尖颤了颤,然后目送着南青箫三人离开,才长舒了一口气。
    “我的老天,认识南明宣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知道他有脾气啊!”
    某人无意说出的一句话不仅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也引得众人更深地思考。
    或许这南家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
    第67章
    “回来了。生气了?”
    南青箫和南明宣回到南府的时候,骆叔时正坐在前厅里跟天枢商量事情,听到脚步声就立刻转头看过来,这一看就微微有些诧异。
    他知道青箫有脾气,可很少有人能惹青箫发火,那帮小崽子做了什么?
    “我去看看明月。”南明宣跟骆叔时打了声招呼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办事儿不能去书房吗?非要坐在前厅等着,跟个小媳妇似的,真是让人受不了!南明宣就奇怪了,骆三爷这么明目张胆地黏着哥哥,难道不觉得丢脸吗?真是无法理解啊!
    “在谈事情?”南青箫在骆叔时旁边的位置坐下,天玑已经斟好了茶。
    “谈完了。”骆叔时一挥手,天枢和天玑就识相地退了下去,嘴角都带着窃笑,“明月是怎么回事儿?”
    “小孩子打闹而已。”那是南明月自己不小心,这件事情正是给南明月提了个醒,就算是小孩子们的打闹也会伤及性命,真要是踏入了阴谋当中,那就是踩在刀刃上了,总是这么没有提防心的话,几条命都不够她赔的!
    “那你为什么生气?”小孩子打闹?那就是说青箫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的?那还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不该让青箫跟着去?好好的人去了,回来竟还惹了一肚子气,那群崽子真是欠收拾!
    “嗯……没什么。”南青箫抿一口茶,默默地移开了视线。现在回想起来,那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生气的理由,可他每次听都觉得生气,这是不可抗力。
    “没什么?”这语气、这表情分明就是有什么的样子!“你若不说,我不介意在高邑城走上一圈。”
    “你闲的没事做?”
    “你的事比较重要。”别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任何的发展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唯独南青箫他掌控不了。青箫不说,他就不知道,他不喜欢这样。
    “小事而已,我自己能处理。”
    “天枢。”骆叔时抿嘴,沉声喊了天枢进来。
    “爷有什么吩咐?”
    “喂,骆叔时!”南青箫瞪眼。
    “天枢,你去给高邑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送一份请帖,就说我今日要亲自登门拜访。”
    “不用!”骆叔时的话音刚落,南青箫就急喊出声,“天枢,你去忙吧。”该死的!骆叔时是什么时候多了刨根问底的毛病?不对,骆叔时好像一直都有这毛病,但只是针对他而已。
    “是。”天枢瞄了眼骆叔时,得到同意之后才转身离开。爷啊,您的属下可没有那么闲啊,您小两口的内部矛盾能内部解决吗?!
    “说吧。”骆叔时嘴角一勾,一脸得意地看着南青箫,惹得南青箫狠瞪他一眼。
    “他们……他们说你是盗商。”南青箫抿一口茶,转头看向另一边,让骆叔时看不见他的脸色。
    “他们不是一直在说?”而且都说了几十年了,他这个当事人现在听到这种略带贬低的称呼都不生气了,青箫也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生气呢?看不见南青箫的脸色,骆叔时抻着脖子探头瞅了瞅,就看见南青箫因为尴尬而绷紧的嘴角。
    青箫明知道这不能构成理由却还是生气了?骆叔时想了想,突然就明白了。若是天枢他们在场,或者南青箫正面对着骆叔时,那一定会被骆叔时脸上的傻笑给吓到。
    “没关系,别生气。”盗商这个称呼让那些人叫了又有什么关系?那是他们对海运商实力的称赞,是他们因无法企及而心生嫉妒,有什么好生气的?不服的就想办法超过他们啊!
    “怎么可能不生气!”“啪”的一声,南青箫将被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瞪着眼睛气呼呼地看着骆叔时,“咱们偷他们的了还是抢他们的了,凭什么一天天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啊?自己有点本事也行,没本事乱吠什么?”
    得,更生气了。骆叔时无辜地眨眨眼,抹了把脸上的口水,满眼笑意地给南青箫倒了杯茶。
    “别生气,他们也只是怕、只是嫉妒而已。”
    “我知道。”南青箫抓起茶杯就是一口牛饮,“我只是生气。”
    “知道还生什么气?别气坏了自己。”南青箫为他生气他很高兴,但气坏了他就要心疼了,适可而止,“关于工钱的事情,他们怎么说的?”这才是骆叔时会让南青箫去白象湖走一趟的原因。
    “没给他们机会说。”南青箫撇撇嘴,“不过让他们说了又能怎么样?你还指望他们能心甘情愿地割肉吗?”
    “但这样一来,南家就要树敌不少了。”骆叔时不可能一直呆在南家,他走的时候自然也会带上南青箫,南家到时候就只剩下那对兄妹,骆叔时担心他们应付不来。
    他出现在南家只是为了青箫,但终究是自己花费了心血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这里是青箫花费了大量经历的地方,虽然不是青箫的本意,但南家现在确实是在青箫手上成长起来,这一次的年宴献酒若是成功了,难南家很可能就会成为御用酒商,这无疑是南家从未到达过的辉煌,若是因为安排不周而毁于一旦,青箫定会伤心。
    “那也是你的敌人。”言外之意就是这事儿由骆叔时负责。
    “是是,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骆叔时摇头轻笑一声。
    “不过我觉得没那么严重。”想了想,南青箫再度开口,“高邑城中一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