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魅1

      大历十二年。
    大唐新的宰相出现了。
    以太常卿杨绾为中书侍郎,礼部侍郎常衮为门下侍郎,并同平章事。
    杨绾性清俭简素,制下之日,朝野庆贺。
    连郭子仪都因此表达了庆贺之意。
    而后刑部尚书易主,被召回长安的颜真卿收入囊中。
    但苏兮不关心这些,她关心的是灵鸟带回的消息,李泌要回长安了。
    只是路途遥远,还需些时日。
    所以苏兮最近的消遣就只是去妖集看望大妖,和到阿鸾姑姑的酒肆找黄雀喝酒。
    于是黄雀将憋在肚子里的各路八卦如同倒垃圾一般都倒给了苏兮。
    苏兮本是不想听的,可这次来得不是时候,阿鸾姑姑不在,整个酒肆就她和黄雀还有温言三人。
    没办法,温言整日和她在一起,对外间的了解仅限于灵鸟,而灵鸟是拉不下那个脸站在旁人家的窗前听墙角的。
    所以,论八卦能力,还是黄雀最强。
    黄雀也深知这一点,时不常地还跟灵鸟炫耀。
    好在灵鸟有时候脑子不大好使,根本没当一回事。
    “布政坊裴家私宅你们可知道?”黄雀突然神秘兮兮地问苏兮和温言,温言对这些兴趣不大,只嗯了一声,苏兮则问道:“你说的可是永清公主的驸马都尉裴仿的私邸?”
    “就是他,早年曾风光一时,后来因继父姜庆初在永泰年间修建陵墓一事出了差池而受连累,被削官于私邸拘禁。”
    这些苏兮是知道,当年的事闹得还不小,圣人让姜庆初为建陵的修陵使,可他却在修建过程中误毁连冈,且频频出错,圣人大怒,幽禁其妻新平公主于宫中,更在大历初以不恭罪处死姜庆初。
    虽说裴仿是遭到牵连,可细算下来,这长安城内家族出事不被牵连的官员又有几个。
    往上走除了靠自己这一部分外,其余全是蒙荫家族。
    所以有来有往,谁也怪不得。
    苏兮以为黄雀说的便是这个,想来裴仿在家中那段时日十分难过吧。
    结果黄雀却话锋一转,说起了裴仿和永清公主的女儿裴清婉。
    “这位裴家的女儿可真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黄雀絮絮叨叨地说起来,去岁重阳时,裴家死了一个仆役,传到外面的原因是那仆役急病而死,实际上这人是裴清婉给弄死的。
    那小娘子看着温婉可人,眼神更是柔弱善良,但黄雀亲眼看见,裴清婉让仆役到水中给她捞耳坠。
    重阳时长安已经有些冷了,那日又不是个好天,如此被折腾一两个时辰,那仆役上来后就病倒了,之后没几天就死了。
    “这还不算什么,我听裴宅中的侍婢说起过,这位裴清婉裴小娘子身份特殊,其实并非早年永清公主丢失的女儿,只是冒名顶替的。”
    可奇怪的是,不仅裴仿不在意,就连永清公主自己也不在意。
    “是不是冒名顶替不知,但我记得见过那位小娘子一面,她与裴郎君有几分相似,想来确实同出一脉。”
    苏兮在这八卦中纠正了一点,裴清婉早年在东市上与她擦肩而过,若非温言拉着,她可能就要对那个才不过到自己腰高的女娃娃出手了。
    那简直就是混世魔王,一路上经过的几个铺子,多半都被她祸害过。
    还有一家鱼肆,她进去将人家的鱼都给掀翻在地,而后扔了一个钱便走。
    那家店主想要要个说法,就被裴家的奴仆给挡了回去。
    裴仿确实不如从前风光了,圣人也不再眷顾公主殿下的子嗣,可裴家还在,如此名门望族,依旧是小老百姓无法企及的。
    所以那店家知道来闹事的竟是裴家小娘子,父亲乃是河东裴氏裴仿,母亲则是永清公主,当即就绝了那心思。
    苏兮当时看着那一条街上的狼藉,当时就想着,这样的孩子谁教出来的,就该去冥府十八狱走一遭。
    “照苏娘子这么说,若真不是亲生的,那就是裴仿的外室所生,也不知是哪个娘子魅力大,竟能为裴郎君生下孩子。”
    黄雀啧啧两声,重又说回裴清婉的事。
    “这孩子五岁上被领回裴家,九岁上就害死了人了,不过当时裴家尚没有动荡,裴仿还是朝中大臣,可惜好景不长而已。”
    但即便是好景不长,也没能阻止裴清婉越发骄横跋扈。
    黄雀因为九岁孩子害死人这种事情,对裴清婉起了点好奇心。
    于是不遗余力地将裴清婉前前后后这些年的丰功伟绩都打听了一遍。
    裴清婉截至目前为止,统共害死了四个,其中一个可以说是间接杀死的,被她祸害的人就更加不计其数。
    “我跟你们说,她活到现在已经比许多恶人都精彩了,简直不敢想象的精彩。”
    苏兮撑着下巴,“你再啰嗦下去,信不信我红烧了你。”
    黄雀浑身一僵,而后咧开嘴赔笑道:“没啰嗦没啰嗦,实在是这小娘子太过...太过特别。”
    就裴清婉这样的,妥妥的一个人面兽心。
    不,人面兽心都说得轻了。
    简直是侮辱了妖集里那些兽类的妖。
    裴清婉的过往十分精彩,除了九岁上害死人外,十一岁的时候将裴家一个前来投奔远亲给羞辱得连一盏茶都没喝,直接就走了。
    十二岁时,裴家族亲前来为她庆生,她则指桑骂槐,说裴氏对她阿爷被削官一事不管不问,是为无能之辈。
    弄的族亲一个个黑着脸匆匆走了。
    这还不算什么,永清公主的生辰之日,她将那些来赴宴的夫人家的千金推进了莲池,还将另一个千金的发髻弄得如同鸡窝。
    那之后永清公主的生辰,不少夫人都不敢再带自家千金前来。
    即便是她们自己来,也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了这个混世恶魔。
    “她如今十六七,却无人敢上门说亲,就连永清公主和裴仿亲自拉下脸去撮合,也没有人家敢娶这样一个女郎回家,怕是这长安城都没人敢要了。”
    黄雀对此唏嘘不已,要知道大唐对婚嫁年龄也是有要求的,不过想想裴家也不在意多交几年钱。
    但每年倍增,几年之后还不成婚者,处罚可就不一样了。